“你这么恨我啊？”

穿过上海路，再过两条路就到小娟的学校了。

“你一直一个人，不会…不会…寂寞吧？”

“哥哥你坏死了！人家当然是说…是说…”

“小娟，你真的想再有个嫂吗？”小川的语气也正经起来。

这样大了，连孙女都有了；但是你看妈像个阿的人吗？这样年轻、这样漂亮、这样登样（漂亮，多指穿衣服有样）！旗袍一着（穿），材卖相不要太好噢！”小娟定睛一瞧，妈妈今天果然与往日不同：一袭黑绒质的旗袍，裹着那丰腴白皙的躯，上云发曲卷，素颜映雪，越显得雍容华贵，朴素端丽。

“是──啊！你不是说『男人不坏，女人不』吗？我你，是要你快找个老婆来你。”

“先生，现在再到哪里去啊？”终于车夫的询问让小川从惊疑中清醒过来：“申报馆再过去一。”

沉默了一会的小娟忽然在哥哥的脸颊上亲了一：“哥哥，你要不是我的亲哥哥就好了。”然后下黄包车，就往学校大门跑去。

“哎呀，阿哥！你又来了！我说的寂寞，不是这寂寞，是那寂寞。”

“有这事？这可是个条啊！”“谁说不是呢！你把这段加你的稿，争取今天晚报里注销来。”

“我表达够清楚的了。我是问你…没有阿嫂后…晚上会不会…寂寞！

“讲不来了吧？！哥哥告诉你…叫太太是他又有光又没有力…”

“不是…你知，我跟过去了的嫂关系也不错…”

“哪个女人上你真是霉，气也要被你气死了。”

“哈，你白费心了。家里有妈和你已经够了，要娶啊，我看还是娶你好了。”

“寂寞？你说的什么呀。我上有妈妈，下有女儿，当中有你这个乖巧的阿妹，怎么会寂寞？”

“啥事（什么事）啊？你这么急？”

“好！一来麒麟童周信芳老板的新闻，上海戏迷哪个不关心？我们的报纸又可以抢个版；二来也造造舆论，吓吓姓顾的这个氓，让他知戏也不是好吃吃的。”

“哼！我那里敢恨你，我只是你！”

留下一脸疑惑的小川。

才来到路边，一个穿着号衣的车夫就上来兜生意：“先生，太太啊，要黄包车？”

“噫，你什么去啊？”

“只是不错…不过，我也怕再找的人，不能像婷婷的妈妈一样，跟你和妈妈关系的那样不错…”

“你看你，什么这、那的？亏你还是这么有名的阁智中学的才生呢，连国文都说不好…”“哎呀，阿哥，你那能…你是装胡涂！”

一辆电车“当当”的响着铃声，从七重天那耸的大楼下沿着亮的轨驶了过来。

“哎吆，『张革里』，你终于来了。”一报社的大门，总编兼老记『罗革里』的带着扬州腔的苏北上海话就响了起来。

“瞎讲。哥哥只是喜你嘛。那么你说什么意思呢？”说说笑笑，嘻嘻哈哈了一阵后，小娟把她丽的下搁在哥哥的肩上，幽幽的问：“阿哥，你为什么不再找个嫂呢？”

坏阿哥。““哈哈！男人不坏，女人不吗。”

“阿哥，你又来了，人家不理你了…”不一会，黄包车就到了南京路。

“你快赶吧。今天报社里就你坐镇了。”

“噢？我？你真的我？那为什么一直要劝我讨老婆呢？”

等哥哥上了车，小娟媚地搂住哥哥的肩膀，在哥哥耳边轻声：“哥哥，他叫我们先生太太哎…”小川把妹妹往怀里一搂：“小妹，你是说他认为我们有夫妻相，把你叫我的太太，是有力呢？还是把你看老了，当我的太太，太没光了？”

“作死（找死）！你才像你哥哥的女朋友呢！”兰被女儿说的脸都红了，连忙解释“今天是送婷婷上外国幼儿园全托，所以才穿得正宗一。谁知你们两个…”一家人迎笑笑的吃完了早。

“只是什么？”

兰被女儿看得浑不自在起来：“这样看妈妈什么？看得人汗都要竖起来了。”

“先生，太太坐好。”车夫答应一声就跑了起来。

“姆妈，你真好看！这样一打扮，别说不像我们的妈妈，跟哥哥站在一起，简直就像哥哥的女朋友。”

“快，快！你昨天的那篇《天蟾大舞台与麒麟童》的稿要快赶来。听说麒老板跟顾竹乡越闹越僵了。今天听麒老板的琴师傅说，顾竹乡扬言要用硫酸废了麒麟童老板。麒老板昨天夜里向外国手买了把手枪，要跟姓顾的拚命…”

“阿哥什么时候装胡涂了？是你表达不清吗。”

小川一挥手：“小妹，走。跟哥哥叫黄包车去。”小娟挽着哥哥的手臂一起向外走去。

“谢谢阿哥，你为我和妈妈着想。只是…只是…”

黄包车夫停了下来，等电车过去了，再拉起车船过了铺着铁藜木的繁华的南京路。

“听说黄金荣有意

“不要，不要。哥哥总是说话夹枪带的…还喜吃我豆腐！”

“先到阁智中学。”小川先把妹妹扶上车，然后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