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沛听见她的声音才抬看向她，似是完全没有留意到她站在门。看来是真的刀，伤势重，得细养。

她没听见谢沛的回答，反而倒是那个医生背着他的大箱走了来，玉伶送走医生。转走回卧室的门边，瞥了一堆在门的床单和纱布，才看向坐在床沿的谢沛。见他的还在发，面上泛红，双半阖。轻声唤他：“沛爷…”

雨中的院依旧条理，落下来的雨顺着石路的隙缓淌了池，和街上那一踩一个泥滩坑的路面完全不一样。

昨天夜里她缠着谢沛不知饕足地要了好几回，天快亮的时候他便开始发烧，且腹的血似是光靠着纱布有些止它不住，于是就叫医生带了药过来理。

玉伶隐隐约约听到医生在建议谢沛住院，说发烧止不住血不是好兆，还说了些忌烟忌酒的话题，但分心那么片刻。

“一会儿去江哥那边，和他打过招呼了。囡囡不是想去找他来着？”玉伶在抬时才纵容泪从眶里，故意叫他瞧见，噎声对他：“我的事有什么要的，沛爷，沛爷…”

下车时，司机为她开门，替她撑伞。平日里跟着谢沛的，连司机都是练家，那么壮实的人顾着玉伶而偻着腰、撑着一把小伞，稍显稽。玉伶谢绝了司机的示好，上自己手中的丝葛帽，朝那几步远的别墅走去。门后，曾给她递过琵琶的那个男人引着她上了二楼，没去那棋牌室。

谢沛经不住玉伶的促与念叨，说是去医院找那边认识的医生再看一看，然后拿些市面上买不到的磺胺药。

“您要去了。我就去找后家，要旁的男人养，绕着您的棺材走，才不替您哭！”停顿片刻，还是劝他：“先去医院罢？医生都说了…”你来我往的较嘴一番，得了个折中的法。

玉伶则搭谢沛的车去港边的江宅。还叮嘱他，如若早些了了事，可要过来接她陪她。谢沛听来直直嘲了玉伶好几句，叫她不要那么粘粘乎乎，他不习惯。最终还是和她约好，会和她一块回家。雨仍在下，淅淅沥沥。谢沛的车直接开了别墅前的院里。

玉伶听谢沛这会儿竟然还能同她玩笑几句，果真瞪了他一。明明还在泣着。赶住了泪忙说：“瞎说什么呢…”

“哭什么？”谢沛把玉伶的手背置于自己的额上，打断了她的话。玉伶的温于他而言凉凉浸浸的，很是舒服。又见她的泪像是不要钱一般地，侃她：“你男人不是还没死吗？发丧的时候你再替我哭几声也不迟啊。”

期间问询一句，是问谢沛什么时候来。玉伶只回说谢沛途中绕去了赌场，不会过来了，那个男人为玉伶打开的是二楼廊间靠后的一扇门，应是江雍会客谈事用的书房。房间装饰从简且调沉重，坐在宽大书桌后的江雍看向她时，便是另一不可言喻的压迫。

在小腹倒是不痛了，可是她闻到那血味又觉得恶心，才走去窗边透了会儿气。

昨日送她过来的司机并没有夸大其词。谢沛对她招手，应是想抱她。玉伶乖乖走近，坐在床边，拉住他的手，却被他反过来握住，然后包在手心里。听他温声：“有些凉，去加件衣服？”

他这般柔和的语气像是一脆弱，他其实不该对她如此。玉伶更倾向于如此安自己。却连忙躲开他的视线，垂下去。底有那么几滴快要忍不住泪，鼻尖有些酸。连连掩饰：“您在发烧，摸我的手当然是冷的…我陪您去医院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