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佛就在耳边,热腾腾的气流在身体四周回绕着,他心里不禁有股强烈的冲动,想拍门大声叫喊救命,可想了想,自己又觉得好笑起来,那喊了救命以后呢?莫说日本鬼不会理,就算理了,开了门还不是给自己补上一枪!
既然走前走后都是条死路,他…还不如给自己一个痛快!
手里紧握着那根救他活命的铁丝,魁七想着竟然马上又用它来结束生命,不由得心中感慨万千,他原以为自己已逃过了死劫,却终究还是走不出阎王爷的手掌心!
咬着牙,他举起钢丝就往心口插下,就在那一瞬间──他忽然听到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响声,铿铿铿地,他缓下手注意了会儿,那声音是从门口处传来的!就在这当儿,吱嘎的沉沉一响,入口的铁门竟被打开了!
微微的亮光从外面射进小室,一股凉风也跟着吹了进来,带着春天夜晚里特有的爽气,把整室浓得发涩的血锈味冲淡了些。
“…啧…妈的…臭…这些中国猪…要快点…那个老头…”“好…等…马上回来…”
语声断续地飘来,接着一道强烈的光束照入。
那手电筒射出来的远光圈在墙壁上忽近忽远地摆动着,手电筒的主人却迟迟没有进入小室的打算,他只在走道上来回地走着,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躲在小室入口旁光线照不到的暗处,魁七只觉得嘴里发干胸口紧抽,心里不停盘算着,到底他是不顾一切地冲出去好呢,还是忍气俟下机会行事好呢…正犹疑不定的当儿,脚步已朝着陡坡走来。
望着那印在壁上的光圈越来越清晰,魁七只觉自己身体里的每根筋都绷拉到疼痛的地步,斗大的汗珠不断从眉上滑下,让他的视线晕成一片模糊。
日本兵踏入小室的瞬间,魁七抓紧时机长身暴起,使尽全力扑向来人,两只手狠狠扼住日本兵的脖子,尽可能用力地、深深地掐入对方肉里,这是唯一的机会了,无论如何,他都要活下去!
日本兵没料到死尸堆里居然有活人,冷不防被魁七扑倒在地,又惊又慌下,他一边挣扎想发出声音求救,一边笨拙地拔出腰间的配枪。
注意到日本兵的手往腰边摸索着,魁七马上加强了压在日本兵身上的箝制,他的额头和手背因为用力过度而暴出几条粗大的青筋。
微弱的光线下,只见日本兵的嘴不停地一张一合,像是离水的鱼儿死前的喘息,缺氧的慌乱让他使劲抓扒着掐住颈部的大手,指甲在魁七手上留下深深的血痕。
不会儿,喀的一响,日本兵的颈骨被生生地捏碎了,一阵明显的痉挛过后,那凸着白眼的头颅软绵绵地垂下,大量带血丝的唾沫从那微开的嘴角缓缓溢出。
喘吁吁地伏在日本兵的尸体上,魁七只觉自己全身的力气彷佛都被一次榨光了。
歇了口气后抬起头来,他看见日本兵的眼睛还大大地凸睁着,彷佛不能明白自己为何遭到如此横祸。
瞑目吧老兄,虽然我们无冤无仇,可为了活命,也只得请你勉强一下子了。带点微微的歉疚,魁七把日本兵的眼阖上。
此时,身后又一阵脚步声杂沓而来。
“喂,村下,你到底找到了没有?酒宴已经开始了,你再不快──”话还没说完,那个日本兵倏地住了嘴,手电筒的亮光底下,他没有看见他的同伴,只见到一个陌生面孔的男人,他呆了会儿,就这样和魁七愕然相觑。
可是马上他就见到他的同袍了,一具尸体,正直挺挺地僵在地上,就在对方的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