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又开始失眠和恶梦了。”沈铄说，不过表情还行，不算太沮丧，也没有怨恨。“就是那天听到你的分析后开始的…但我并没有到困扰，恰恰相反，我还有轻松，好像是一个脓疮终于被挑破了。总之，那天你的那些话，给我的印象非常的刻…它让我想到了很多年以前的事情。”

“是啊，因为我怕…”沈铄苦笑，第一次直接望向刘瑕“因为我怕我不能每次都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就像是上次我们在车里一样，你猜得很准，当时我真的很想要掐住你的脖…我想很多人吵架的时候都会有这觉，但我就会很自然地忍不住去。如果不是当时沈钦他突然现…”

对沈铄这样合度极的咨询者，刘瑕要引导的并不多，她简单地“嗯”了一声，给沈铄递上一杯“你的暴力倾向现在什么时候，最严重的是青期吗？”

他挑挑大拇指，第三次被警告还不退缩“总之…虽然这样上门有不好意思，比我想得要窝多了，但还是希望刘小能收下我这个病人。”

他垂下“被自己当成是怪…”

“但是，在小学的时候还好，因为其实发火的机会也不会很多，当时和我一起玩的朋友都让着我，其实现在想起来，我基本是没有什么发大火的理由，但是当时非常受不了激，一小事都能让情绪整个爆炸来，然后就是那疯狂的打砸发…”沈铄的神渐渐地空起来，他不自觉地撕扯着抱枕，手指隐隐动，刘瑕几乎能想象沈铄当时的样——一个小男孩在凌的房间里惊慌四顾，但除了一样惊慌且沉默的保姆之外，找不到另一个在乎的人。“现在回想起来，那可能就是我介意沈钦的开始…我们都是问题小孩，但沈钦的问题要比我的问题简单很多，可能我羡慕的并不是他得到的那些所谓的关，还有他的聪明才智…我羡慕的是，为什么沈钦看起来活得很肆意，不兴了就尖叫——就只要尖叫、大哭、恶作剧这就够了，他不需要担心自己会失控，会…会被别人…甚至是被自己…”

“你在中学时期的事情？”她说的那番话里，关键词是暴力倾向、校园伤害事件，她猜测沈铄没有国就是因为他太会闹事，看起来这个假说并没有错。

“所以，你现在对自己的情绪严防死守，甚至有意活得很浮夸，因为你怕…”

“嗯。”沈铄垂下，望着膝盖上叉的指尖。“我知，我说什么你都不会鄙视我，他们说这是心理咨询师的基本素质，他们的工作就是理这不正常的东西，但是…可能这也是我找别的咨询师都不见效的原因，直到那天我才肯定，原来你是真的不会鄙视，四叔、三叔，我、大伯，甚至是祖父…我们的所有暗面都被你说来了，可你没有审判，就像是一面镜，明白我的意思吗，你就只是很客观地在映照而已，你唯一的希望，就是让我们不要再端着伪君的架…哈哈哈…其实，我觉得这合理的，有时候我自己看着镜也想，你骗得了别人，骗得了自己吗？别人看你人模狗样的，可你自己知你就是一条狗呀…”

刘瑕端详他几秒，不再排斥沈铄的就诊。“沈先生的咨询意愿这么烈，是因为最近碰到什么问题吗？”

“…嗯。”沈铄垂下，再度望着自己的指尖“读

她的手机隐隐响了一下，某人提抗议了，用词也许是委屈的‘我的人品有那么低劣吗’，不过刘瑕并没去看，她的双像两泓潭，把沈铄所有的反应都倒映其中。

“我私下也看过一些心理医生，但本没法放松下来，总是怀疑他们的专业平，也怕我的真实份漏以后会有麻烦。”沈铄的意愿却很定“刘小你就不一样了，你的专业准，我只有一个字——”

“那你的后脑勺就要遭殃了。”刘瑕说，语气平和地问“在校园生涯里，发生过这样的事吧？”

“嗯，就是开始发育的那几年。”沈铄自动抓过抱枕，在沙发上蜷成婴儿状，他一气。“其实从小就能觉到自己和别人的不同…和沈钦一样，我小时候也很，很容易生气，不过别人都不和我一样，生气的时候真的能把一屋东西都砸净，有时候我自己回神了都吓一，就是…一屋碎片的画面是很有冲击力的，你知吗？我到现在都经常梦到这一幕，梦到我醒来了，然后醒来以后，世界都被我扯碎了，我就站在黑的宇宙里，除了那些白的垃圾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