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则是杜妈准备好端上楼的,有一碗浓浓的大骨海带汤,一锅小鱼熬的稀饭,当然还有一尾蒸得鲜嫩无比的鲈鱼。
不过,她早给零食喂饱了,匆匆扒了两口稀饭便要杜妈去请杨光洛上楼来。
“我那宝贝女儿给我们宠坏了,她自己吃饱了,也不管你饿着肚子,真是抱歉。”殷母一边说,一边夹了一大块肉放在他的碗里“尝尝这个,这是杜妈最拿手的红烧肉,也是欢迎最爱吃的一道菜。”
“谢谢伯母,我自己来就好了。”杨光洛显得有点手足无措,连忙端起碗接过。“其实我和欢…欢迎聊得很愉快,忘了该要吃饭了,反而耽误了你们的用餐时间,真是不好意思。”
“别这么说。这鸡肉是杜妈特别用药材炖过的,火候刚好。”一只鸡腿又出现在他的碗里。
“谢谢伯母。”他闷着头飞快的把鸡腿吞进肚子里,还不忘加上一句称赞的话:“真的很好吃。”
殷母见他吃得香,心中也乐了。男人嘴大吃四方,能吃就是福,想必欢迎将来应该会过得很幸福。
“试试这个,这蹄膀卤得可真地道,又Q又嫩。”
杨光洛吃了一大块蹄膀。
“这醉鹅是杜妈自己做的,可不是市场买的。”
杨光洛吃了三块鹅肉。
“别客气啊,这鱼刚刚还会蹦呢!快尝尝。”
杨光洛吃了半条鱼。
“试试这汤,趁热喝,熬了三个多小时呢!”
杨光洛喝了一大碗汤。
只见殷母一个劲地将桌上的菜往杨光洛的碗里放,也亏他平时食量就不小,吃饭的速度也算快,风卷残云般地将碗里的鸡鸭鱼肉全扫进嘴里,还得顾着不时的回答殷母的户口普查。
总算让每个盘子都能看见底部的花纹,杨光洛匆匆的向殷母告罪,还特意走到厨房向杜妈说声谢,便急忙上楼。
jjjjjj
整个下午,两人又将五代及南北宋的词人一个个抓出来,这次杨光洛多了张椅子,不过说到激动处,一向温吞的他仍是忍不住站起来指天蹬地,幸好殷语欢现阶段少了一手一脚,要不然台湾铁定会有大地震,震央就是来自于殷家二楼。
两个人越聊越愉快,横亘在两人之间的藩篱随着一种不知名的化学作用渐渐地消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心意相通的桥梁。
杨光洛的心像是颗深藏在河中的水雷,多少年来过尽千帆,竟无一舟一船能抚摸到他心灵的触角,而殷语欢这无心路过的画舫,就这么轻易地引爆了这颗水雷的核心,让他将这二十六年来在许多夜里细细抽苗的心思,无所保留地在她面前开着灿烂的花。
而殷语欢这厢呢?她也诧异了。
一百八十五公分的身材,浑身肌肉的猛男,古铜色的皮肤底下,竟不是世侩的脂肪,而是清新的风骨。
她想起她有一阵子常常笑着君实,说他是“脑满肠肥的犹太”、“财经肠子政治胃,烈酒腰子香烟肺”而这些正是她最厌恶的。
殷语欢万万没想到,驰骋球场的运动家,身体里竟流着传统文学的血液。
她躺在床上,仰头看着杨光洛口若悬河的分析着柳永与周邦彦的差异,他的表情认真而恳切,微皱的眉心仿佛紧锁着天地间所有的温柔,深邃的眼眸中偶尔闪过一阵璀璨的光芒,如同曳空而过的流星,在刹那间映亮了整个夜空。
之前几次碰面,不是她躺在病床上,就是他逃难似地躲进她的车里,场景都是一片混乱,她只注意到他的老实憨厚,从没见过他竟有如此理性迷人的一面;这时她仔细地听着他侃侃而谈,看着他专注的脸庞,似乎有一层淡淡的光晕笼罩着。
他的双眉很浓,浓得犹如古劲的苍松;他的鼻梁很挺,挺得恰似傲世的山峰;然而他的眸子却是深蓝色的海洋,蕴藏了许多亟待有心人去发掘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