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麻麻的文字中拨冗抬头,给她一个温和的笑,低沉浑厚的嗓音淡应着,又瞄了她一眼。“这样的天,你一个姑娘家只穿这样,未免显得有些单薄。”
“不会呀。”丹茗公主一面将眼前所见、触手可及的所有摆设都挪动位置、排列整齐,一面回答道:“我怕热,这样的天反而好。”
看着她的举动,一旁的几个宫女偷偷地交换了下眼神。
宫里谁都知道丹茗公主过度一丝不茍的毛病,不论是对事、对人、对物,她都极力追求完美,虽不至于因此苛责下人——事实上公主从不对下人颐指气使,她一向是十分讲理且宽和待人的。但服侍她的人却总是紧张万分,生怕做了什么不合公主心意的事,哪怕只是招来她眉间的一拧,也都教人心惊胆颤。
她们甚至觉得丹茗公主这样谨慎的程度已经超越了太子,所以当这两个难伺候的人兜在一块儿时,身旁的人都不禁感到胃疼。
丹茗的回话让冯羿些微愣住,意识一下被抽远了。
“羿,手冷…”
记得那个软软嫩嫩的声音在冬天,曾这样嚷着。
“你一定是吃太多甜的才会这样。”
“胡说,羿最爱吓唬人了。姮儿才不怕呢。”
他想起十多年前的秋末,天也是这般的冷,那个怕冷的小家伙把自己裹得像颗毛球似的,躲在母后寝宫里不肯出来,却又嚷着要跟他玩。
于是他只好去找她,哭笑不得地望着她的扮相,嘴上虽叨念着,但却小心翼翼地将她冰块似的小手包拢在自己的掌中,轻轻地哈着气…
冯羿皱了眉,心头没来由的一阵抽痛。他不明白那疼痛是因为忆起那段已不复在的日子、那个软软甜甜的声音,还是想起了那双怎么也暖不起来的柔嫩小手。
明明就快要见到她了,心里回荡着的却不是迫不及待之类的情绪,反倒是一波波难抑的心疼和彷徨。
他并不是在怕什么或担心什么,只不过是没来由地感到难受。
“太子,何大人来了。”门边传来了通报。
冯羿回过神,有些责备的道:“这样冷的天你们还让人在外头候着,还不快请何大人进来。”
“太子爷。”一名男子走了进来,抱拳行礼。
“何方,呈玉公主的事办得如何了?”冯羿那宽和却具威严的声音这样问着。
“公主已于昨日进城,臣这会就要前去迎接公主了。”年已六旬的何方恭敬地禀告着,突然顿了下,请示冯羿:“太子…是否有意与臣一道前往?”
冯羿略瞇了下眼,像是在这极短的时间内做出了决定。“不了,公主进宫后,就去先见父王吧,他老人家这几日叨念着的都是呈玉公主,想必是极为思念她。”
“是。”
讼卿王的病情虽不致病入膏肓,却是小病不断,也不见好转。被这些看似没什么大不了、风邪之类的病状折腾久了,体力也消磨光了。讼卿国的政事在这一两年已渐渐地转由太子代理。
从没有人担忧年轻的太子无法处理这些繁重的国事,毕竟冯羿自幼就十分沉稳敏慧、是个被看好的储君。
但…
何方偷偷瞄了太子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