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深夜,右将满室的灯光熄灭,又不免令人心生惊慌。
“你做什么?”他讶异的瞅着她从房里拿满衣物的双手。
“洗澡呀!”她走进浴室,见他站在门口徘徊不去。嘲弄道:“难道你也想洗澡不成?”
他摇摇头,原想,好不容易有一个人能瞧见他,而他好久不曾和人说说话、聊聊天,正好趁此机会与她谈天说地一番,哪晓得她不理不睬的,现在又要去洗澡。
说实话,他也很想洗,不过…怎么洗?再说,他又不会流汗,也没有形体,洗什么洗?他无聊地站在浴室门口等她。
一天辛劳之后,莫过于能够泡个舒服的热水澡享受享受,这真是人生一大乐事。许久之后,楚翎才浑身舒畅地离开浴室,一打开门,就瞧见他百般无聊地站在浴室门口徘徊。
“你洗好了?”他雀跃地跟在她身后。
“嗯。”楚翎边回答边走向另一侧的房间内准备就寝,却看见他也跟了进来。“你进来做什么?”
“我…我不知道要做什么。你要睡觉了吗?不要睡好不好?陪我聊聊天嘛!”他央求道。
“我是人,不是鬼,可没那么多的闲工夫陪你日夜颠倒的过生活,有话明天再说,我累死了。”见他不依的模样,她装出凶狠的表情。“你再多说一句惹得我不高兴,你就别想呆在我家。”
“好嘛!你睡,我不吵你。”
他委屈地走到角落,站在那儿不敢吭一声,看着她的双手俐落的将及腰的长发札成一条辫子。
“别像个小媳妇似的,好像我虐待你。你爱去哪儿就去哪儿,明天早上十点来见我,我们再一起想办法帮你找身体,这总成了吧?”她放软口气。她实在不习惯扮坏人,谁教她可以对活人冷漠无情,却对那些鬼怪狠不下心。
根据她以往的经验,人实在是很复杂的动物,就算你不曾得罪过人,人家也会无端地说是道非,从头批评到脚,外加将行为举止说得一无是处,让你见不得人。
要是你长得美那还好些,最起码可以自我安慰那些人是嫉妒你,若是你长得丑又被说成那样,那岂不是不用活了?幸好人总有一些自我保护的本能,也有些抵抗力,可以面对不同的流言。
对楚翎来说,她常紧记着一句话,那就是“沉默是最好的会话技巧,也是对诽谤的最好答覆。”当然,她不是丑女,却也称不上是绝世美女,她只不过是平庸的一个凡人而已。只要是人,就不能与社会脱离,得与人接触,虽然说她已尽量离群索居,但仍免不了与人有所接触。
人是愈活愈奸诈,面对不同的人,总能做出各种虚伪的表情。纯真的人一旦踏入社会这个大染缸,能有几人敢拍胸脯保证自己不曾感染一丝恶习?当面对讨厌的上司或他人时敢直言以对,而不会露出虚伪假笑的又有几人呢?
可是鬼就不同了,人死了之后,通常不会掩饰自我,爱怎样就怎样,只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除非是恶鬼,而且恶鬼通常是恶形恶状,一看便知,非常好认;但人可就不同一了,有些人一旦戴上虚伪的面具,谁晓得他肚子里装的是什么坏水。
“我…我可不可以在这里陪你?”他露出羞涩的笑容,不想离开这唯一可以见到他的人类。
“陪我?你有没搞错?”她又不是小孩子,睡觉还需人陪。开什么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