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迭声地叫苦，叫完了才发觉无人回答，圣香咳嗽了一声突然有些清醒过来，一时间却还不知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

闻人“扑哧”一声笑了来“是是是，一定对你有大有小，行了吧？”说着拿起桌上一个药瓶，右手给他把了把脉，看了看伤“伤得不太重，就是血得多了。碧大哥剑下分寸总是掌握得恰到好，侥幸你背上的伤也不重。”

闻人圈微红，脸上却笑得温“月旦虽然不肯听你的话，却是关心你的。伤痛吗？”她来仔细关上门窗，只把顺风的窗开了半扇，把竹篮放在桌上，那好奇打量圣香的小姑娘已端了一桌的汤汤来。

又过了好半晌才又想起，原来自己被赶了来，皇上要杀他，他不能留家里了…而踏江湖，为何人人要与他分扬镳各走各路，甚至以他为敌，现今想起来也很茫然…大概他真的太胡闹老是不听话，不能随俗，不肯和大家相信同样的理走同样的路，非要救古怪的人非要奇怪的事，所以…所以才会这样吧？又过了很久他才想起来聿修被容隐派遣去找岐，容隐却给他自己派遣去借禁军，最后玉崔嵬也给自己派遣去保护李陵宴，陪伴在边的人一个一个被他“派遣”走，所以他就剩下自己一个。

“这位是当朝丞相的公，圣香少爷。”闻人微笑“晓秋你没大没小的，也不怕圣香笑话。”

圣吞被她翻动了一下，

想到他如此把人一个一个“派遣”走，他嘴角一扬差笑了来，若不是伤剧痛，他说不定就“扑哧”笑来。顿了一顿，以一双清明的眸静静望着屋，事到如今…事到如今…说没有想过会输没有想过死是骗人的。半昏半醒的时候他甚至期望聿修永远找不到岐永远不回来，容隐被姑拖走本去不了借兵，甚至玉崔嵬就此逃走…期望阿宛简简单单杀了李陵宴，借此威震江湖求得他碧落的太平；又期望那意料中的北汉军半路溃散早就逃得不知去向…期望爹平安长寿战顺利；期望皇上勤理朝政善待百姓；期望大哥、二哥忘了有他这个三弟，勇武康健常常回家；期望泰伯老胡长命百岁；期望小云嫁给她喜的那个在曲院街画画的傻小；期望小灰越长越胖；期望容容和姑生个像容容的儿；期望六音和皇眷生个像六音的女儿…他越想越想笑，如果人人都像他期望的这样，他就算其实不曾存在于这人世，又有什么不好？

“你就是昨天晚上闯咱们家的那个乞丐？”何晓秋好奇地看着圣香，床上的人面容致玲珑，眸微动还有几分优雅之意，怎么看都不像昨天血淋淋的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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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晓秋还没回答，圣香瞪说：“现在本少爷不是当朝丞相的公，我爹也不是丞相，难死丫你就可以纵容同门对本少爷没大没小？”

静静望着屋，偶然有一刻他错觉仿佛在家里，只要他呼唤一声“小云”就会有俏丫来端茶递，只要他兴起来换新衣服去，院里就有兔可以玩，有泰伯心疼。仿佛…还害怕赵普从门经过怒斥他没有读书又在偷懒，仿佛屋里掠过的不是寒风，是开四月天的熏风“爹…我痛腰痛背痛…我觉得我要死了…”圣香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喃喃说“岐呢…我不舒服…我要死了要死了…”

兵不血刃一战全胜，他与宛郁月旦分扬镳…总是让人觉，他在这漂浮的尘世里，总想抓住一些什么、证明一些什么、找到一些什么让自己觉得人世很好…圣香的脸变得很灰败，仿佛至此上那两伤的痛才上了他的。侧卧着躺在床上，他双微闭，刚换的中衣微微泛着血，却没有一鲜活的觉。他没有叫痛，就这么静静地躺在床上。玉崔嵬突然觉得静得有些可怕“哪里痛？”他柔声问。

圣香瞳微睁，有气无力地看了一窗外，喃喃地说：“你…去李陵宴…那里…”

第二天午时。

想了很久才醒悟…原来自己早就没人理会…亲生爹娘不要他，爹怪他老是胡闹，大哥、二哥非常讨厌他…平生几个好朋友，成婚的成婚，搬走的搬走，事到如今想找一个人说话，却不知谁还有空。

“咿呀”一声门开了，扑鼻一阵微微的幽香。圣香转过眸，却见闻人披夹袄，提着一篮东西推门而，她背后跟着个面容清秀的小姑娘。见她推门来，圣香先是一呆，然后笑了起来“啊，阿宛居然派人跟踪我。”

圣香才从昏睡里醒来，玉崔嵬真的不在，满屋空旷，只剩下他一个人。

大夫来了又去。

“我会去，等大夫来了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