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人,是天生如此怪僻,还是因为发生了某些事情,所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再看纸上那半首词,字字刺痛他的眼睛。
“鴥彼晨风郁彼林,形如水,影亦相随。掠痕已褪残红萃,剩几笔,晚晴眉。”这是《秋千索》。
公子提笔,未加多想就将下半阕写了出来。写好后才微觉惊讶,那些字句好象早就藏在他的记忆里,至此机会便自发的涌现出来。
一只手伸过来,拿走了那张纸。公子盯着那只手,有些出神。这个女人真的很瘦。但凡消瘦,原因不外两样:一是身体不好,二是心情不好。
那么她到底是身体不好,还是心情不好?
“不辞天涯共君醉,时虽暮,却有云杯。此生若永如初见,换千古,莫相催…”木先生的声音本就暗哑,读下半阕词时更是几近哽咽,她手指一松,纸张飘落于地。整个人仿佛呆住了一般。
公子有些奇怪,弯下腰将纸捡起,木先生的视线没有焦距的落在远处,声音喃喃:“晨风…晨风…”
“木先生?”
木先生一颤,有些呆滞的转过脸来,望着他,眸中千丝万绪,都刹那涌现,像场烟花,绚丽一瞬间。
而后,又复死寂。
“我跟你走。”木先生道“我跟你去翡翠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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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宝锦帐低垂,羧猊炉里的冰麝龙涎袅袅散发着薰人的香气。八尺象牙床,玉镶犀角枕,五彩龙须席,银绣缘边毡。一女子拥被而卧,双目紧闭,面色蜡黄。
这个顾家小姐的闺房,精致讲究得令人咋目。
也难怪,问当今天下谁最有钱?钱家第一,柳家第二,第三便数这翡翠山庄。柳家随着少主柳舒眉的死已渐没落,翡翠山庄如日中天,声势正旺,大有直追钱家之态。
而顾明烟,便是翡翠中的翡翠。
在见到她后,木先生有些明白了为什么江湖上会有那么多人为她痴狂。
她并不绝美,比她美的大有人在,比如钱家的长女素有第一美人之称的钱明珠。然而若让钱明珠和她站在一块,大家也许第一眼会眩目于钱明珠的明艳绝伦,但等他们看见顾明烟后,就无法再转移视线。那是一种魅惑的美,让每个看见她的男人都身不由己的沉沦,就像口渴时看见一杯毒酒一样,明知喝了就会死,但还是忍不住喝下去。
尤物。木先生想,这个女人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尤物。
顾宇成见她呆呆的看着妹妹,便不耐烦的提醒道:“木先生,舍妹到底是什么病?”
木先生转头,看的却不是他,而是他身后的公子。她从怀中取出一只黑色的小布包,在桌上摊开,里面整整齐齐插着百余枚针灸用的银针。
她望着公子道:“这套针也有个名字。”
“哦?”“叫金缕曲。”
公子温文而笑:“看来木先生很喜欢给自己的东西取名,而且通常以词牌为名。”
木先生的唇动了几下,像是想说些什么,却又生生忍住。她走至床边,拔针道:“你们全部出去。”
顾宇成一愣:“在旁边看看也不行么?”
“我为人治病时不喜欢有旁人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