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坠。
冷太医又道:“姑娘若是定时服食老夫的药,大约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云清霜点了点头,无奈的笑道:“比我想象中要久一些。”
冷冷太医医人无数,也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在生命走到尽头时丑态百出的模样,这姑娘小小年纪,面对死亡毫无惧色,坦然应对,倒是看得通透,饶是冷太医阅人无数,也不禁对云清霜另眼相看。
冷太医道:“老夫先告退了。”他在桌上搁下一瓶药,云清霜紧紧抓在手中,一个月的时间,她会牢牢把握。
晋鸿帝在听到冷太医如实禀告后,表情木然,眼神空洞萧索。冷太医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他的怒气会殃及池鱼,亦不敢打扰他,跪到脚发麻也只能硬挺着。暗暗叫苦,这把老骨头怕是要断送在这喜怒无常的君王手里了。
尘静太子的出现,对冷太医而言就像是久旱逢甘露,喜不自胜。晋鸿帝挥手命冷太医退下,太子给晋鸿帝请安后,也借故告退,在宫门口拦截住了行色匆匆的冷太医。
尘静太子从夏侯熙那里得知云清霜中毒的事,又瞧见冷太医一脸晦暗如丧考妣,两厢一整合,聪明如他,立刻敏锐的察觉到一丝异样。
他直截了当的问:“父王是不是请您替云姑娘把脉治病?”
太子为人温和有礼,冷太医在他面前口无遮拦,当下叹了口气,直言不讳道:“没错,不过云姑娘已然病入膏肓,无药可救。”
尘静太子本以为云清霜的病只是比较棘手,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一时也沉默了。他缓过神,又问清详细情形,才把冷太医送走。
尘静太子快步回到他居住的坤阳宫,将冷太医所言一五一十告知了夏侯熙。
夏侯熙表情迅速凝固,在尘静太子面前他不需掩饰真实感受,手上动作僵硬,几乎是跌坐在椅上。自从他在骆英奇那里得知穿心跗骨针的毒没有解药之后,他无时无刻不是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但始终心存幻想,只要不放弃,终有一天会找到一奇人异士可解慕容世家之毒。如今,这希望如同泡沫似的破灭了。
“听冷太医的口气,云姑娘似乎对自己的病情十分清楚。”尘静太子低声道。
夏侯熙飞快的抬眼看了下尘静太子又低垂下头,原本一直困扰他的事此刻无比清明,云清霜离开他,不是为了沈煜轩,是知晓病情以后不愿拖累他。夏侯熙无声的叹了口气,攥紧的拳头越握越紧。
尘静太子从小和夏侯熙一块长大,他一贯是睿智沉稳的,难得见他如此神情,那是一种无能为力的悲凉,绝望的悲跄和伤痕累累的悲恸。多种情绪在他脸上交替,无穷无尽的痛楚和伤悲刹那将他淹没。夏侯熙抱住头,肩膀微微抽动。
尘静太子半眯起眼,按住他的肩头,轻拍两下“天无绝人之路,会有办法的。”
明知不过是在安慰他,夏侯熙还是点了下头,尽力使自己冷静下来,只是眉宇紧蹙,眼神中流露出淡淡的愁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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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眼,已过去五日。
这五天里,每日都会有不同的太医来给云清霜诊治病情,但给出的结论出奇的一致。最近两天,更是频繁。
听快嘴的小翠说,晋鸿帝甚至张贴皇榜,昭告天下,如有人能解云清霜体内剧毒,承诺以万两黄金相送。
云清霜听罢,唇际的苦涩,仿佛那落尽叶子的树,倍感凄凉。
这日傍晚,云清霜首次踏出紫竹苑。
云清霜随同施皓歌进宫,是伴有私心的,一则,她渴望再见上夏侯熙一面,哪怕只是远远看一眼也好。另一方面,北辰国同西茗国联军之事,晋鸿帝一直没有给过明确答复,她想尽最后一份心力,逮着机会问个明白。
但接连几天,她能见到的除了太医还是太医,要想见夏侯熙或者晋鸿帝看来还得另想办法。
一路上花树簇拥,芳草融融,红栏绿柱,曲径回廊,倒是没遇见闲杂人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