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霜躺在床上辗转反复，夜不能寐。

尉迟骏淡淡地“哦”了一声，并没有放在心上。

风嬷嬷故作讶然“姑娘说的是谁？”

将军府她并不陌生，然而承载了太多太多的悲离合。她心思沉重，几次都迈不开脚步。到底是不能释然的。即便她能够抛却从前的恩怨，重新接纳尉迟骏，但她背负着他祖父的一条命，他心中当真不曾责怪她吗？

风嬷嬷：“嗯，他走了。”

李兮妫托腮笑：“爹爹哪里有空我，他门去了。”

她退后几步，站稳形，依旧从窗那里看过去，果见有一女桃玉面，千百媚，纤纤素手还搭在尉迟骏的肩。

“嬷嬷，你为何总替他说话？”云清霜不耐。

李兮妫恢复笑颜，好似方才的事从未发生一般。

风嬷嬷提一盏油灯走云清霜房内，思忖着：“姑娘，尉迟公求见。”

云清霜脸上淡漠得没有一丝表情“他只有娘亲，没有爹。”

是兄长待妹的心意，李兮妫黯然。这并不是她想要的。若没有那缺失的七年，也许他们会是最羡煞旁人的一对。她转念，也无妨，她始终是师兄边最亲密的人，这样的优势是无人能及的。她轻盈：“师兄的意中人一定是个绝的人儿，改日一定要让阿兮见一见她。”

“师妹还没睡吗？”听得他温柔的声音，她还曾经以为这样的语调只会对她一人诉说。

李兮妫扳着手指“总有三四日了。”

云清霜怔了怔，心中千万绪。

云清霜咬一咬“嬷嬷，你明知的。”

“从前我什么都不会，可人总是会长大的。”李兮妫甜甜一笑。

云清霜落寞垂首，没有看到尉迟骏不动声地拂去李兮妫的手。

“他…回去了？”云清霜终忍不住开了。

她徐徐走过去，刚想轻轻敲响房门，蓦然听到女媚的嗓音“师兄。”

有风过，思绪渐渐清明，她犯不着为憋一气而失却救治母亲的机会。她定定神，从后门走。

云清霜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讥讽“不见。”

夜重。

云清霜轻轻嘘一声，不再言语。

尉迟骏不经意地问：“师父可有你练武？你的迎风十八式可有退步？”

风嬷嬷失笑“没有。”

“好。”风嬷嬷笑一笑。

云清霜无声无息地一笑。她今日是来错了，他们恩有加，她还留在这里自取其辱吗？脚步轻移，却因站久了，小微微发麻，发些微的响声，立时惊动了尉迟骏，他喝：“谁在那里？”

云清霜嘴里苦涩至极。他们如此相敬如宾，她算什么？

“好吃。”

尉迟骏握住她的手，但只一瞬便放开“阿兮，有也好，无也罢，师兄待你的心意是不会变的。”

云清霜不予理会，越走越快。尉迟骏一纵一跃，将她拦下。“清霜。”他喜不自禁地唤。

李兮妫接着：“他去了大雪山，这还是我缠着娘亲才问到的。”

这时，李兮妫也追上来，短促地扫一，几乎连呼也凝滞住。这女妆容未加修饰，然而冰肌莹澈，若芙蓉，自己也是以貌而自傲，却被她生生地比了下去。再瞧师兄，他早已是魂不守舍。

云清霜蓦然背脊生凉。夜已，而尉迟骏的房内还有一妙龄女，足可见他们的关系非同寻常。所谓情似海，不过是戏文中才会现的段罢了，她黯然思忖。

云清霜转便走。尉迟骏已追了来，不确定地：“清霜？”

“姑娘指的是尉迟公吗？”风嬷嬷笑得有些狡黠。

尉迟骏不动声地颔首，心里早早拿了主意。

风嬷嬷长叹一气，温和地拍了拍她的掌心“公留下一句话：锦绣草，大雪山。姑娘自个儿慢慢琢磨吧。”

云清霜默默颔首。

风嬷嬷并不介意，呵呵一笑“他让我转告，有一件极重要的事要当面说与你听。”

“辛苦你了。”

尉迟骏知她有所误会，但因李兮妫在场，他也不便说什么，只了一缕几不可见的笑意：“你能来见我，我很兴。”

“嬷嬷，”云清霜唤住她“他可有说是何事？”

尉迟骏松气，阿兮是他最珍视的妹妹，他绝不希望伤害到她。她能放得下，那是最好不过的事。

云清霜平一平气息，努力挤一丝笑“打扰了。”

“那倒没有，我可以…”

云清霜苦笑。

尉迟骏心中一动，莫非…他忙：“他去了有几日了？”

尉迟骏没有说话。

锦绣草的事牵起了她内心长久的记忆。母亲的病始终是她心中最的牵挂。左右睡不着，她索坐起。披了一件衣裳，缓慢踱到院中。

“不必。”云清霜忙截住“让他走吧。”

院内仅一盏灯还亮着，云清霜悄无声息地走近，从未合拢的窗扇中瞧见尉迟骏清癯的影。鼻中微酸，她笑容疏淡。

“那好，我去告诉他。”风嬷嬷往外走。

赶他走的人是她，如今找上门的也是她，她心中忐忑，不知该如何面对。

云清霜几次抬看她，风嬷嬷只不知。

“没有留下什么话吗？”云清霜愕然。

磨磨蹭蹭，极不情愿，还是到了门。云清霜提一真气，越过围墙。

“姑娘，孩的事，你不准备告诉尉迟公吗？”风嬷嬷看她一，叹。

“好吃吗？”那声音甜得似能腻到心里。

不多时，风嬷嬷回转，拿起云清霜手边的一件小儿的贴小衣，继续未完的针线。

“阿兮特地为你了心，你尝尝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