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儿摇，不意摇落一滴泪，她起拭去。“反正很远就是了。”

“没有。”她手指抓著丝被，声音闷闷地由被里传：“我很累，你去，我要休息了。”

莫柔气，甩开愁绪，振作了一下，问：“醒儿，你的家人呢？”

醒儿短暂一笑。

“姑娘，你不舒服吗？”

“怎么了？看得好好的，你嘛走？”

“对了，令兄住在什么地方？”

莫柔瞧她半晌，突然发问：“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莫柔整日研医，难得逛市集，看得心喜。

“一定有。”莫柔肯定地说：“告诉我，也许我帮得上忙。”

不要对我太好，不要对我太好！她在心里呐喊；我承受不起啊！

而燕京虽是辽国属地，但因地域的关系，住的都还是汉人。燕京城街宽阔、店辅、货聚积、车络绎，是当时辽国一大城镇。

“住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莫柔停了好半晌才说：“义父在世的时候，也喜耍大刀。他舞起大刀虎虎生风，姿态好。”她摇叹息。“可惜他去世得早，只来得及传我医术。”

“醒儿，你看，有人在耍杂技耶！”莫柔叫，拉著她的手挤圈里。

今日北京，昔称燕京，又叫幽都，为幽州之都。

“哦？”莫柔狐

“怎么了？我说了什么惹你不兴吗？”石咸蹙眉盯著她，忧心地问。

“多远？江南吗？”

醒儿愈想愈有想哭的冲动。石咸就在前，她好想再次扑他宽阔的膛，哭尽自己的悲伤与无奈…不，不行，你不需要。醒儿闭起睛，咽下涌至的悲撼，把埋丝被离。

在她们后，石咸扬手丢了几枚碎银赏盘。

“嗯，这个横劈力不够…这一脚踢得好…”醒儿讶异地回视莫柔。想不通一个救人为职的大夫，怎么会对舞刀枪的事这么有典趣。

“喔。”原来是景伤情。“义父？”

“姑娘…”石咸想安她，迟疑地伸手，但心里有个声音在说：你们是不同世界的人，放手吧。伸了一半的手生生收回，他猝然起立。“在下告退。”

“我嘛，就只有一个哥哥，也是父母双亡。”她无兴致多谈，一语带过。

“我明白。”

“没有。”

房门开了又关，醒儿翻坐起，房中已无石咸影。

她的声音怪怪的，带著哭音。

耍稚技的人落下最后一刀，拱了拱手，表示演结束，接著翻过铜锣承接赏银。莫柔轻轻一叹，黯然地退场。醒儿不明所以，忙跟上她。

醒儿则讶异竟能亲见以往只在电视上看到的影像，双睁得大大的，分不清心中是何觉。赞叹吗？上帝有此通天之能；惊异吗？二十世纪的现代人置在古老中园的巷中，这一刻，她不禁怀疑自己在梦中。

空地上人群站开一个大圈，看杂技团的人正在耍大刀、献枪。醒儿因为常在电视看到类似场景而不觉新奇，莫柔则是瞧得津津有味。

“什么？你难过什么？”

“我是孤儿。兵荒的年代，义父收留我，带我回牧场，他扶养我，还传我医术，使我有一技之长。醒儿，义父对我的恩惠比天。”

“我们算是同病相怜；可你比我好，至少你还有一个哥哥。”

“呜…石咸…”她泪满面，恋恋低唤：“石咸！”

“你帮不上的。”醒儿幽幽：“何况，我自己也不知为什么这么难过。”

燕云十六州包括：幽、蓟、瀛、莫、涿、檀、顺、新、妫、儒、武、云、应、环、朔、蔚。在今河北，江西省北，南北宽约三百里，西长约千里，它是中原的屏障。后晋石敬瑭自立称帝时，向辽借兵，割十六州为礼，把它给卖了。宋王朝曾两次全力兵北伐，想收回十六州，可惜未能成功。

石咸伴著醒儿、莫柔城来。她们看到行人如织，闹的繁华景象，都十分开怀。

怎么办？她已经太依赖他了。

“没什么。”她作容，以轻快的语气说：“我们是来玩的，别扫了兴致，快走吧。”

而她也渐渐把这份纵容视作理所当然。不行啊，她怎能沉溺在他的温柔中呢？总有一天，她将离去，那是永别。她和石咸的相遇会成为记忆，她和石咸是一别就难再相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