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发呆。
他想走近她,可是脚步却莫名地定在原地。
几步之外有盏路灯,柔柔的灯光洒在她身上,让她原就有些苍白的皮肤显得近乎透明,她一动也不动,那么地不真实、那么地孤寂,仿佛随时都可能消失在夜色当中。
初次见到她,他就奇怪她为什么都不笑,一张清瘦的脸蛋绷得紧紧的,毫不友善,不管是声音或眼神都跟冰块一样冷,像是警告所有人不准接近。他从来没在同龄玩伴脸上见过那种神情,偏偏不知怎地,每次看到她,他就兴高彩烈地巴上去,想跟她做朋友。
这种情形让他觉得自己很像人家所说的“贱骨头”可是他就是忍不住。
痴迷的视线不由自主地从那小巧的耳壳往下浏览,齐耳的乌黑头发下是一截雪白的脖子,像易碎的白玉,平滑、细致…项朝阳的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撞了下,突如其来地跳快了一拍。
朋友们的脖子个个晒得粗粗、黑黑的,总是沾著汗水,有些人连耳朵后的污垢都没洗干净,没有一个像她的那样洁白、纤细,像一不小心就会折断…
是所有的女生都这样吗,还是只有小玉如此?
这辈子他头一次细想,也许,除了尿尿的方式,男生和女生真的还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看什么看?”钱良玉发现他,脸色马上凛了起来。
考倒他了…项朝阳搔搔头,其实也不明白自己干么瞪著她发呆。
“小玉…”他想起来意,诚心道:“对不起,刚刚害你被你妈妈骂。”
“走开。”钱良玉丢出两字,把头转开,不再睬他。经验显示,跟这种缺乏脑细胞的人讲话会害自己得内伤。
项朝阳当然没那么听话,反而用那双灿星似的眼睛直勾勾地瞅著她。“还有,你不要太难过了好吗?”
“谁说我在难过!”她想也没想地顶回去,可是话一出口就很后悔。可恶!明明打定主意不要理睬这个讨厌鬼,为什么一遇上他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项朝阳又抓了抓头发,俊朗的脸上闪过一丝迟疑。“其实我想钱妈妈也不是故意要用那种语气说话,你不必太放在心上,也许…她只是不擅长表达自己…我想你跟你弟弟她一样疼,你…你不要想太多。”真要命,这个善意的谎言比骗老妈说她做的糖醋排骨好吃还困难多了!
他是在安慰她吗?心头微微一震,钱良玉有片刻的怔愣。
妈妈的重男轻女,是她早已知道的事实,而寡言、温和的爸爸虽然不会明显地偏爱弟弟,可是在妈妈挑她毛病时,总是选择沉默以对,因为他不想跟妈妈起争执。
家里跟她最亲的只有弟弟,可是一方面良伟年纪小还不太懂事,一方面她也不希望自己的怨言造成姐弟间的隔阂,所以,她一直把心中的不平隐藏起来,假装她一点也不在乎。
没想到,这个脑细胞短缺兼厚脸皮的臭男生居然看得出她的心情…
她回视著那张被阳光晒得很黑的脸孔,胸口像是有什么轻轻地扫过,起了细细小小、难以名状的騒动,感觉很奇特、很陌生,让她顿时有些不知如何是好…而她,一点也不喜欢这种莫名的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