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凤城之内,只有画眉是个异数,夏侯寅给妻子的权力,是远多于其他丈夫愿意给予的。他不但让她参与商事、愿意倾听她的意见,甚至就连出入应酬,也与她形影不离。
那双深敛的黑眸,深深注视着妻子,薄唇上笑意更深。
“这倒是个好办法。”他赞许的点头。“这么一来,就可以解除前线缺粮之急。”
曹允双眼大亮,猛地跳起来,打翻了桌上的银耳红枣汤。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画眉浅笑,眼睫轻眨。“虎爷一诺千金,既然答应了曹军爷,粮草几日之内就会送达前线,绝不食言。一会儿,画眉会先请管事的开仓,拨出五车粮草,先行替曹军爷您运上,让兄弟们垫垫肚子。”
曹允简直难以置信,他在屋子里大步兜着圈子,心里既高兴又感激,半晌之后才停下脚步,收敛激动的情绪,谨慎严肃的看着夏侯寅。
“夏侯,多谢了。”
“该道谢的是我。”夏侯寅说道。“是曹兄在前线奋战,守住北方战线,夏侯一家与整座凤城,乃至于整个南国的百姓,才能安居乐业。”
“这是军人之职!”
“那么,我这个百姓,也只是略尽绵薄之力罢了。”
曹允大喝一声。
“好!夏侯不愧是夏侯,这份恩情我曹允没齿难忘。”他重重的往胸口一拍。“往后,兄弟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痹篇口,我曹允必赴汤蹈火、义不容辞!”他抱拳击掌,星目晶亮、声若洪钟。“我这就赶回前线备战,告辞!”说完,他转身便要走。
“军爷慢走。”画眉开口提醒。“请别忘了您的葯啊!”“啊,瞧我这记性!”曹允摸着脑袋,又退了回来,尴尬的笑了笑,抱起桌上的葯包。“多谢嫂子。”道谢之后,他兜着葯包,大步往外走去。
画眉站在议事厅内,透过镂空圆窗,看着曹允逐渐走远的背影,红润嘴角的笑意渐渐褪去。
她轻轻的、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强健有力的双臂,环绕着她的纤腰,用的力道轻而温柔,从后方将她揽入怀中。
夏侯寅抱着妻子,靠在她耳边,轻声问了一句:“心疼吗?”
画眉点点头,偎靠着丈夫的心口,知道就算不言不语,他也总能够明白,她心里的思绪。
五千兵马三个月的粮草,当然不是区区六百多两能买下的;而她还提出主意,由南方运送米粮,直达北方战线。如此一来,粮行别说是赚上一分一毛了,反倒还得赔上为数可观的银两。
但,她不惋惜米粮、不在乎盈亏,只心疼那些在战场上,奋勇杀敌,却饥肠辘辘,等不到粮草的士兵们。
“我们尽力了。”夏侯寅抱着妻子,轻声安慰。夫妻多年,他太了解她,知道她的心肠比谁都钦。
画眉再度叹息,注视着窗棂之外,隐约可见的秋季晴空。
“到底还要多久,才能天下太平呢?”
身后的男人沉默不语,只是收紧双臂,将她环抱得更紧更紧,圈抱在他的心口,那处最安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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