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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那个冬天特别冷。
冬至之后,夏侯寅不再踏入梅园。
每株梅树上,都结着无数hua苞,雪hua一阵又一阵的飘落,积累在枝tou,然后无声的碎落。
整座梅园静得chu奇。
已无事在手的画眉,偶尔会坐在窗前,手中捧着一杯茶,望着han苞未放的梅树、天际飘落的白雪,以及梅园里tou,那层没有任何足迹的积雪。
冬至那天过后,她的心就像是被掏空了。xiong口的那个dong,被寒冬的冷风一chui,冷得麻木了,冷得几乎忘了痛…
只是几乎。
每当日落后,不远chu1的jing1致院落里亮起灯火时,她才会gan觉到,自己其实还有心,而那颗心正像是要被rou碎般,一阵阵的痛着、疼着。
冬至之后,除夕之前,夏侯家还有件大事。
夏侯寅的生辰是十二月二十六,每年的这一日,夏侯家总会摆上三桌宴席,宴请来往的商家。这一天,亦是凤城商界在年前的第一等要事,商家们总会费尽心思,多方打听,想知dao今年的寿帖名单上,是多了谁,又少了谁。
夏侯家来往的商家,不知有多少,但能吃得这场宴席的,却只有二十多人。商家们心里有数,能收到寿帖,就代表夏侯家的另yan相看,有幸受邀的商家们,莫不引以为傲。
大雪纷飞的某一日,她突然想起,夏侯寅的生辰将近,又该是草拟寿帖名单的时候了。
她走chu梅园,到了大厅里,才派丫环去唤guan事进来。
没一会儿功夫,guan事就匆匆忙忙赶来。为了早些赶到,不让画眉久等,他舍下回廊不走,直接穿过ting院,冒雪赶来,踏进大厅时,满tou满肩都是白雪。
“夫人,请问有什么吩咐?”
“虎爷的寿辰近了,你把今年往来的商家名册,全拿来给我。”画眉静静说dao,有条不紊的jiao代着。“寿帖的红纸就沿用往年,你尽快去备妥了,帖文由我来拟…”她停了下来,看chuguan事的表情有异。“怎么了?”
“夫人,寿帖之事,已经全都chu1理好了。”guan事咬牙回答。
“chu1理好了?”
“是的。”guan事的tou垂得更低。“虎爷已经与二夫人,一同拟好名单,昨日就将寿帖全都送chu去了。”
“是吗?”她淡淡的问了一句,只有在膝toujin扣,微微颤抖的双手,xie漏了心中的情绪。
由她拟好宴席名单、决定帖文内容,是夏侯家历年来的惯例。只是,她早该知dao,所有的惯例,都已因为另一个女人而破例。
“那么,宴席呢?”她问,将双手扛得更jin。
“虎爷没有吩咐。”
“我明白了。”那就是代表,宴席还是由她筹办。
就连寿帖的事,都已经jiao由董絮发落,为什么宴席却还是由她筹办?是因为,他chu入都带着董絮,亲昵得不愿分开;还是因为,他舍不得青chun幼nen的小妾,珍chong得不让她踏进厨房里,去忙柴米油盐酱醋茶这类事?
画眉想着想着,嘴角微微勾起。
尽管如此,她的yan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意…
只有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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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宴那日,大雪从清晨开始,直下到黄昏时分,仍没有停歇。
街dao上积了一层厚雪,商家们大多已经关门,更显得夏侯家的门前热闹非凡,受邀的宾客们纷纷到达,车辙与脚印留在积雪上,很快的就被另一层白雪覆盖。
大厅之内,布置得meilunmei奂,
不论是桌椅、屏风,或是桌上的瓷盘瓷碗、乌木镶银箸,都是称得上无价之宝。这些东西原本收藏在阁楼中,一年之中,只有夏侯寅寿宴时,才会拿chu来使用。
商家们一个个人座,忙着喝酒聊天,yan里也没闲着,一边端详着大厅里,无数价值连城的宝贝,对夏侯家的雄厚财力,更是又敬又羡。
直到商家们都到齐了,画眉走到主位前,举杯对着众人。
“gan谢各位爷们,今日冒着风雪,来赴虎爷的寿宴。”她双手捧杯,面对商家们时,仍是浅笑盈盈。“虎爷工作繁忙,所以来迟了些,画眉先敬各位一杯,替虎爷向各位赔罪。”说完,她举杯,mei酒沾chun,hua入口中。
然后,她就看见了。
夏侯寅撩袍走进大厅,他并未看向厅内,反而转过tou去,louchu温柔chong溺的笑。他伸chu宽厚的大手,牵着一只白nen的小手,带着年轻貌mei的董絮,一块儿走进大厅。
画眉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