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一口回绝就好了。
“放松,放松点,大哥,来,先深呼吸几下。”她示范从胡姬那儿学来的深呼吸放松法给他看,只可惜那张冷若冰霜的脸毫不领情。
他挑起锐利的浓眉,不说话。
那种不言不语的样子看起来格外令人毛骨悚然,但这却是宇文耀真正的面目。
宇文嫣一直都清楚,斯文温和只是他的表象,在必要时,他可以变得狠冷无情、阴沉致命。
再说,她拿了他的钱,有义务听命于他,而她却因为自己的疏忽,导致现在出了这样的差错;在他的认知里,这就叫严重失职,怠忽职守。
宇文耀治军严格,赏罚分明,对于犯下错误的人,是严惩不贷的。
她擦了一下额头的冷汗,想象着宇文耀各种惩罚人的残酷手段;平常古灵精怪、诡计百出的脑袋在那双动也不动的黑眸凝视下,宣告停摆,呈现一片空白。
看着宇文耀徐徐逼近,因为愤怒过头而呼出的沉重气息,在宇文嫣听来简直是地狱入口被打开的恐怖声响。
包令她胆战心寒的是,原本垂放在两侧的宽厚大掌此时慢慢升起,在她惊恐的注视下,一路升到她脖颈的高度。
啊啊啊…他该不是气到想掐死自己吧?
天啊!爹娘,赶紧来救我啊!
她闭上眼,感觉到那双手缓缓靠近。
等了一会儿,脖子却始终完好如初。
咦?没事?她睁开一只眼,小心地查探情况。
“马上给我将功赎罪。”
司马耀薄唇缓缓吐出条件,因为长年握刀而长满硬茧的大手落在纤细脖颈两边的墙面上,缓缓用力,让墙壁吸收他满腔的怒意。
啊?宇文嫣瞪圆杏眼。
“胡姬酒肆里应该会有不少关于武敏之的消息。”他瞇起锐眼。
“对,没错!”他稍一提点,机伶的宇文嫣马上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胡姬酒肆收费昂贵,在那里出入的人非富即贵,长安城里的达官贵人甚至把出入胡姬酒肆当成标榜身分地位的象征。
武敏之就是其中一个。
那些官员在酒酣耳热之际,往往会不经意地吐露出某些重大秘密;如果能够善加利用的话,胡姬的酒肆的确是一个能掌握私人把柄的绝佳管道。
而她又刚好跟胡姬混得很熟,必要时,她甚至可以拜托胡姬,让她亲自下海搜集情报。
武敏之得势仗势,做了不少欺上瞒下的事情,有关他的蜚短流长早就在酒肆里悄悄传开,只是畏惧于他的权势,没有人敢进一步去问真假与否,更没有勇气去揭发罢了。
“要最详细的。”冷酷的声音接着吩咐。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宇文嫣连拍胸脯保证,惨白的小脸逐渐恢复光彩。
呼,逃过一劫了呢!她忍不住摸摸脖子,庆幸它仍然安在。
他点点头,大掌缓缓自宇文嫣脖颈两侧收回,对随之崩落在她肩膀上的几块墙壁碎片视而不见。
“时间不多,马上行动。”他以下达军令般的口吻道。
宇文嫣张嘴,本来已经要爽快答应,但是眼角突然瞥见空空如也的槐树下,那句已经到了嘴边的“好”字,随即变成幸灾乐祸的调侃。
“我是应该马上行动,不过…”
“不过?”他双手揽胸,浓黑眉毛挑起一边,以为她又要狮子大开口。
“不过我觉得比起我,你『更』应该马上行动呢!”她甜甜笑着,毫不掩饰眸中的戏谑之意。
宇文耀困惑不解的黑眸在顺着嫩白手指所指的方向看过去之后,一声气急败坏的低吼随即冲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