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儒鸿挑眉。“到西域还有一半的路程，说砸锅未免太早。”

“的确。”听完事情始末，想安她、骗她说不会还真的难的。

“差不多啦。”她小手一挥，视儒学两大宗师为棘手人。“都是死后还说话的老，姓孔姓孟还不都一样。”

为免多生事端，范儒鸿起离开，两人在房门错而过，四目会，各怀心思。

糟！心细如发的范儒鸿立即猜知对方心思，收臂起。

“鸿哥哥，他就拜托你一路照顾了。”

“他人呢？”

沈宜苍两眉锁凝，显较劲的挑衅意味。

“嘿嘿嘿…”依稀记得昏迷前自己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偏又一时想不起来，薛霞飞只好尴尬傻笑。

他可不认为那位沈公会有撤换霞妹的打算。

他是谁？瞧见两人亲匿的举止，这疑问瞬间浮上沈宜苍心。

“天是没塌，但我砸了…”她哀号，赖视若兄长的范儒鸿怀里。“鸿哥哥，我的差使砸锅了啦…”

“霞妹就烦你照料了。”吾家有女初长成，叹呀！他这个鸿哥哥年华老去，青不再…年方二十七的范儒鸿在心里欷吁不已。

她说的是“男女授受不亲”吧？范儒鸿暗叹在心里，为妹的不学无术汗颜。“这句话不是孔夫说的，是孟说的。”

同为男，范儒鸿自然了解对方敌意所为何来，倒也不以为意。

“怎么了？”范儒鸿伸手抚上她一早得纠结的发。“天还没塌，你用不著这么张。”

“呜哇哇…他一定是在跟玉儿谈换人的事，呜哇…”直的她藏不住情绪，趴在范儒鸿怀里哭叫起来。“一定是这样，呜呜呜…”

一路推想下来，薛霞飞得到的结论只有一个…

薛霞飞突地呜咽起来，打断了他的话：“呜呜…他以前说过想换人带路，这下好了，我在擎虎山没保护好他，反倒累他救我，现在他又跟玉儿在谈正事…”

噗哧！范儒鸿忍不住笑来。

“你们在什么？！”

霞妹？听闻他如此称呼薛霞飞，沈宜苍微怔。那么他是…

单纯地寻或领路带人探寻的差使，她不是大姑娘上轿一遭。

可枝大叶惯了的薛霞飞不解其意，一双手仍勾在他腰背，眨了眨大看着杵在房门的沈宜苍。

范儒鸿愣了下，细眸瞅著她半晌，了悟扬笑。

啪！再一响，这回加重了力。

“笨丫，睁大睛看清楚，这里是逸竹轩，不是曹地府。”守在床侧的青衫男好气又好笑地：“还有，我怎么看都是长命相，别老想把我往地府带去。”

“待会儿就会撤换了，我有预。”她说得哀怨。“我的预向来准确。”

“我想你不必担心这件事。”

“还不就是你们家那个孔老害的，说什么男女什么不亲的，死都死了，还说那么个废话啥，唉。”

“这回怕是派不上用场了。”那沈公他见过，当时他抱著昏迷不醒的薛霞飞，神既惊且慌，哪里像个讲究衣冠的官宦弟？不过是个担忧心上人的普通男罢了。

对沈宜苍，她觉得依依不舍。

“还笑人家！”鸿哥哥没良心！

以往，办妥差使，收取酬劳走人，她一向能走得脆快意，毫不恋栈；可这回…怎么也潇脱不起来。

“是啊，换作是我，也会想换人哪。”一想到这儿，薛霞飞就觉心然一空，仿佛遗落了什么。

“霞妹…”

太对，刚刚那记叩脑门的劲有熟，像是…“呜哇哇…连鸿哥哥也下地府来了，呜呜…”

“和玉儿在大厅谈正事。”

房门，昂藏男怒喝，颇有山雨来风满楼的态势。

“傻妹，”他展臂将她搂怀中。“我可没听玉儿说要撤换你的差使。”

“鸿哥哥？”

“可是…我没护他周全，又、又…”薛霞飞支支吾吾地一路上发生的大小事情，最后小嘴吐叹息：“这趟差使我办得真糟是不？”

范儒鸿先是一愣，旋即言调侃：“诚蒙不弃，让沈公喊我一声鸿哥哥。”

谈正事？薛霞飞甫回复血的脸，瞬间又刷上惨然的灰白。“完了…”

“鸿哥哥？！”真的是他！薛霞飞倾向前。“我怎么…”看看四周，这是逸竹轩内专属于她的厢房。“我怎么会在这儿？”

“沈公带你来的。”俊逸中带几分柔之的男脸上扬笑，神情写著对妹的呵。“你睡了两天两夜，总算知要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