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一凛,霍然起身,但心有疑虑的他们,仍不敢贸然离去。迟疑了好半晌,焦元才艰困地吞咽了一口水,小心翼翼的斟酌字眼,道:
“小的蒙叫化爷爷慈悲赦罪,不杀之恩,永志难忘,请您保重,切莫忘了半年之约,惠赠解葯,小的水里来,火里去,定不敢有负您的恩情与教诲!”
小叫化似笑非笑地扬扬浓眉“好了,不必给爷爷我来这套狗屁倒灶的虚情假意,你们两个只要安分守己,解散组织,从此做个良民,爷爷我自会把解葯放在宁波元重寺,不会恶意诓哄你们的!”他见焦氏兄弟仍杵在原地,一副杌陧不安的神态,不由沉下脸,拂然不悦的冷声说道:
“你们若是不信,我现在也可以给你们解葯,只要你们肯自废武功,从此种田为生。”
习武之人向来把武艺看得比生命还要珍贵,焦氏兄弟不是傻瓜,权衡轻重,投鼠忌器的他们,也只好咬紧牙根,带著满腔难言的郁抑、恐惧、愤慨仓皇离去。
筝儿朝他们背后龇牙咧嘴地扮了个鬼脸“哼!恶人自有恶人磨,什么惊雷二煞,我看今后改成“惊魂二鼠”还差不多!”然后,她喜盈盈地向小叫化竖起了大拇趾“叫化哥哥,你真行,除了逍遥公子外,你是我这一生最佩服的第二个人!”
小叫化淡淡地撇撇唇笑了“小兄弟,你不骂我这个吃白食的臭叫化多管闲事了?”
筝儿脸上一热“这…你救了我们,那区区一点食物算得了什么?只要你胃口好,再来十只叫化鸡,我…我们公子也请得起!”说著,她还扯扯曲琬萝的衣袖“公子,你说是不是?”
曲琬萝轻睨了她一眼,随即拱拱手,诚挚地向小叫化拜谢道:
“小可主仆二人蒙少侠仗义相助,不胜感激,少侠有何要求,尽管直言,小可定竭力而为!”
小叫化眼中闪过一丝奇矣邙隐含促狭的光芒“公子勿庸客套,小叫化乃江湖狼人,承担不起,”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何况,吃你一顿,换来一架,两不相欠,还望公子尔后出门多加谨慎,江湖险恶,小心为要!”
曲婉萝凝神细望,蓦然发觉这位游戏风尘,笑谑无忌的小叫化,虽然蓬头垢面,一身邋遢,但,那张脏兮兮的脸庞却是十分清秀俊朗的,尤其是那双晶亮灿烂的眸子,当真是她毕生所见最灵活精璀的一对眼眸。
对于曲琬萝的注目礼,小叫化微一掀嘴,露出了一丝揶揄而微妙的笑容,那双璀璨深邃的眼眸也跟著眨了眨,盈满了横生的趣意。
曲琬萝瞿然一省,双颊没由来的爬上了两层羞赧的红晕,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她慌忙躬身一福,强作镇定的笑道:“多谢少侠提醒,但不知少侠尊姓大名?可否相告?”
小叫化眼中的笑意更深了“萍水相逢,何需报名道姓,再说,我不过是一名狼荡江湖,粗鄙落魄的风尘野夫,而公子却是龙章凤姿的千金之子,又何必屈身下交呢?”
曲琬萝不以为然的摇摇头“少侠此言,请恕小可难以认同,所谓君子相交,贵乎诚心,而门第之见,不过是庸人之识,少侠狼迹江湖,不拘小节,难道也会有这种可笑的俗夫之见吗?”
小叫化闻言豁然大笑,笑声清朗而豪迈。“好个庸人之识,俗夫之见,不错,我小叫化正是一等一的庸人与俗夫,公子一针见血,切中要害,区区我自惭形秽,不敢高攀,还请公子知趣,早点起身返家,勿与我这等庸人俗夫一般见识,闲扯不休!”
曲琬萝为之语塞,不由瞪大了一双波光灿烂的杏眼,嗔恼交织的轻斥道:
“我从未见过像你这般无礼粗狂的人!”
“不敢!”小叫化扬眉一笑“此乃俗夫庸人的真正性格!”说著,他大刺刺地纵身跃上一块石岩,好整以暇的枕著双手躺在那,嘴里咀嚼著一根青草,一副吊郎当,目中无人的神态。
曲婉萝气得花容变色,她悻悻然的拂拂衣袖,寒声命令筝儿“筝儿,我们走!”
筝儿倒不恼小叫化那肆然无忌的措举,她反而更崇拜欣赏他那份狂放,那份野气,她恋恋不舍的挪动脚步,不时悄悄回头偷窥著举头望明月的小叫化。
曲婉萝见之更加恼怒,她冒火的用力抓著筝儿的手,半推半扯地将她拖著走。
偏偏,小叫化又开始诗兴大发了,但听得他懒洋洋地吟唱著:
野有蔓草,
零露漙兮。
有美一人,
清杨婉兮。
邂逅相遇,
适我愿兮。
野有蔓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