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三尺冕旒惑古今

卧房。

幽幽醒转。张开yan，便gan到从床边传来的凝视，然后一双熟悉的眸子专注…似乎已看了很久？

望向窗外，原来天se已暗。

“饿了吗？”经过了长时间沉淀，方才激动的情绪已经不再外lou，他退开几步，方便她起shen。

元桑坐起，摇摇tou，让尚有些浑噩的脑子恢复些许清醒。然后默默地下床，看见桌上未动的膳食。

“吃一些吧。你中午也没进食。”他背过shen，开始张罗起碗筷。

她下意识地跟过去，端详着几dao华丽jing1致的菜肴…在他这zhong人家，这些只算得上是小菜吧。

“难怪…开始宜得老是抱怨你挑嘴得厉害。”她幽幽地说，带些讽刺的。钟鼓馔玉中长成的人啊，怎么能习惯民间的口味呢？

他听后shen形顿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把薄瓷碗添上饭。

“不劳王爷费心。妾shen回去再吃不迟。”他真的以为二人能平心静气地同桌而食，把酒言huan吗？

结一段情缘，choushen之后还能以朋友相jiao，或许这是王爷他的本事，但她不会，也不想学。

不行，再呆下去，恐怕又要发脾气了。再多的伤心气愤也于事尤补，何必？

“妾shen告辞。”

“等一等好吗？请你。”谦恭有礼的声音中包han了太多的无奈，太多的寂寥，让她的心霎时ruan了下来。

“我要说一个很长的故事，你可愿试着听一听？”看她走了两步又停，他放了些心。不是非要挽回些什么，他只是不想断得这么不明不白，就当是找可靠的个人…倾吐。

“坐。”他拉了把椅子到她shen边，以yan神迫她坐到桌前，然后自己在对面坐下，将两个杯子斟满酒。推一个到她面前。

“高宗皇帝…也就是我祖父驾崩之后的事情，你应该多少有所耳闻…”

她当然听过，那是天下皆知的一段历史。一个女人为了自己的权利yu望排除异己，一次次的反抗与镇压.掀起一场场腥风血雨，其中徐敬业传檄天下讨伐武周。起兵还正是在扬州。

“祖母对李家的人防备得特别厉害，短短几年间，武氏亲信把持朝政，而我的宗亲叔伯兄弟一个个死的死，遭贬的遭贬，最后还能留在京里的，都是些无能之辈。当然，”他低tou把玩酒杯，嘲讽地撇撇嘴“包括我们这一家子。”

“新朝建立，党同伐异是很正常的事。”她客观地说。或许武后手段过于残忍，但在下位者一旦掌控局势，总要zuochu许多动作来巩固势力，扎稳gen基，经商亦是如此。

“是啊，党同伐异。千秋之后，史家提起，必也是这四个字而已。但我们这些失势的局内人有什么gan受，又有谁会知dao？”他有些嘲讽地扬扬嘴角，陷入回忆。

“母亲和姨娘被祖母宣进gong后再也没能活着chu来，之后，我和弟弟们在gong中开始了长达八年幽禁的生活，每时每刻都有人在暗chu1窥伺着我们的举动，只要稍稍抓住‘不臣’的把柄，所有人都得死。那时我十四岁，在兄弟中年龄最长，又曾受封过太子，自然最为武三思武承嗣所忌讳，为了保命，我在母亲死后就装起了傻，他们先是不相信，把母亲的遗wu全数在我面前付之一炬，让换女装，吃猪食，zhongzhong手段现在已经有些忘记了。后来终于信了，吃定我不会对任何人说话，就当玩ju耍。推

到河里看我扑腾看够了才拉上来，浑shen涂满蜂mi吊到树上让虫子爬满全shen…hua样可多着呢。”他毫无起伏的语气就像是那恶作剧的人，而别人才是承受者。但将杯中酒连着好几次一饮而尽的动作却xie漏了不如表面平静的内心。

现在才知dao，为什么初见面时他会有这样的一双yan睛，为什么他连笑都是从别人那里胡luan模仿而来。止不住的辛酸阵阵翻起…chushen在如此纷luan的帝王之家，是祸非福。“那时候，你就当自己死了？”

“对啊，这说法真妙。我不记得当时到底是怎样熬过来的，现在常常会梦见那时候的情形，我总是站在一边看着那个不断长大的孩子被原该是亲戚的人玩弄于鼓掌之间，死气沉沉地垂着tou…好像不是我，只是一ju躯壳罢了。”

李成qi微闭着yan，似在享受般地回味迷离梦境中的景象。中邪似的样子让元桑心惊，忍不住chu言唤回他神志：“相王呢？他不guan吗？”儿子受罪，zuo父条的难dao没有保护的举动？

“相王”两字像是咒语一般，让他立时凌魇地张开yan，狂luan的目光似要吃人一般。又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