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叮嘱我可得小心别半夜给雨淋坏了。可能包包得够呛，吃完饭母亲就呆在房间里，没有上楼，虽然狼黏人，我翻了几次，还是渐渐阖上了，毕竟几天都没睡个好觉了。

我到时正在刷锅。我在厨房转了一圈，拿了张油饼就啃。问：“咋，没吃饭？”我说没吃饱。说：“你妈什么吃的？还有疙瘩汤，给你。”我赶。吃完饭，到客厅，爷爷在捋狼毫，电视里播着“西游记”

造纸厂关门之后，爷爷过两年狼毫，留了，储在楼上。上小学时，狗杂老师们总是委托我从家里捎。初中不练笔字之后，我也是好久没见过这东西了。我问爷爷怎么现在又开始倒腾这玩意儿了。

在一片呆的叫骂声中，我光着脊梁又回到了家里。大门反锁，母亲应该在睡午觉。我从家去，上了楼。拐到二楼走廊，前晾着洗好的衣。

但当然没有，我有忐忑不安，又有决绝的快意。中午擀了面条，吃蒜辣捞面。饭间问我：“不用给你妈打声招呼？”我把摇得像拨狼鼓。

又是叮叮咚咚的风铃声。像是厚夜幕里的一银针。几乎条件反般，我腾地就坐起来。大门确实在响，叮叮叮，应该是敲在门框上。也许是风。

那张旧凉席赫然搭在栏杆上。一旁那些盆栽什么早枯成了柴。院里静悄悄的，我到客厅里坐了会儿，也听不见母亲的动静。来后，我径直了自己房间，又沉浸在福尔斯的世界中。

当晚更是闷。我们躺在楼，却像是睡在蒸笼里。空气黏在上，让人呼都困难。爷爷罕见地呆到九才下了楼。在一旁摇着蒲扇，一会咒骂老天爷怎么还不下雨。

说着掀开门帘，转上了楼。母亲站在一旁，没有动。到院楼时，母亲喊：“严林你有本事儿就别回来！”家已经吃过早饭。

饭毕，又捋了会狼毫，我实在呆不下去了。家能把人憋疯，那无不在的衰老气味说不是该敬畏还是厌恶。我到塘游了会儿泳，也不尽兴。置中，淹没在娱之间，我却有心不在焉。

爷爷可能在街上纳凉吧。农村有端着碗到外面吃饭的习惯，母亲却几乎不去，父亲事后更不用说。饭间，母亲问我这几天在看什么书。

我专门厨房洗了洗手，母亲在面，准备包包，尽窗大开，吊扇转个不停，厨房里还是狼人，简直像了桑拿房。母亲连衣裙了个半透，垂首间大滴大滴的汗珠落在案板上。

她周遭升腾着一郁的气，说不好是什么味，却让我脸红心。我不知该说什么，攥着巾，傻愣着。母亲挤了挤我：“去去去，别杵这儿碍事儿。”晚饭小米粥，包，凉拌莴笋。

爷爷咂着嘴，开始老生常谈，讲六八年大时自己如何英勇地抢救公社的猪。直摇，说老伴竟瞎扯，那年哪有那么大的猪。我两耳竖起，倾听隔动静，殷切奢望母亲能来喊我吃饭。

“巾。”母亲也不抬，突然说。我赶到洗澡间扭了条巾。“嗯？”母亲扬了扬红彤彤的俏脸。我上前把巾敷到母亲脸上，仔细抹了一通。完了又搭上香肩，顺带着把脖也了。母亲哼了几声，扭开脸，也不看我：“有个吃就不错了，你以为换个样容易？不把你妈死。”

五多我上了个厕所，母亲似乎在厨房忙活着。天不知什么时候了下来，暮气沉沉，难怪刚刚闷得要命。

红，朱闭，几缕发丝轻轻垂在脸颊。我匆匆撇开，盯着她尚带着泡沫的手：“不吃了！”

上次脑淤血后爷爷就有齿不清了，他说练练手，对恢复好。我也跟着在一边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一会儿也来了，说地里的玉米苗怎么怎么不好，草都比人。很快到了晌午。新闻里尽是泛滥的长江。

包是韭菜馅儿和豆沙馅儿，母亲各拾了几个，让我给隔院送去。隔掩着门，黑的，就厨房亮着灯。

我说福尔斯，她问好看不。我说还行，她哼了一声，幽幽地说：“这么有本事儿，你还回来嘛？”我半个包在嘴里，差噎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