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吼，宿舍楼里的声控灯都亮了起来，青暴突中，我甚至有目眩。陈瑶立定，转，片刻后朝我狂奔而来。非常俗气，但事实如此。像颗蒲公英，她一扎我怀里，柔而又尖利。

第一次邂逅陈瑶时，她也是这么说的，那是去年10月份，我被大波拐去看迷笛。如他所说，确实不需要门票，但酒却不再免费，当然。

也许我想说什么，却也拿不定主意，所以只是朝八号宿舍楼扬了扬脸。“回去吧。”好半会儿我才说。陈瑶转就走，即将迈过草坪时她又站住，回过来：“你也不问问我咋了？”

“啥咋了？”我不假思索。我以为她会说“算了”或者其他的什么，然而没有，她挠了挠，索一把揪开了尾。黑发铺陈开的一刹那，人已穿过半张乒乓球台。

只是跟着走。好半会儿我又问：“啥去了你？这么老半天。”她哼了一声，这一路，直到在饭店门坐下，两人都没再说一句话。我倒杯啤酒，问她味咋样。陈瑶表示还行“就是蒜放得少，有淡”于是我就给她加了辣。

大白恤罩下来，再被晚风鼓起，仿佛真的裹了袍。昏暗的路灯下，她愈飘愈远，宛若一尾断线的纸风筝。搞不好为什么，我突然觉得照这么下去，这阵风会把她到天上去。几乎条件反般，我吼：“陈瑶！你咋了！”

“宅。”我也回答得很快，尽我觉得应该给更富有创意的答案，然而晚风拽得柳条四下飞舞，搞得我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好，犹豫半晌，几乎是土豆粉被端上桌的一刹那，我用普通话字正腔圆地补充：“还有，打飞机。”埋吃饭的整个过程中都没人说话，以至于母亲来电话时吓人一，她怪我到学校了也不报声平安。

我也搞不懂怎么会忘得一二净，一时竟有些语无次。放下手机时，陈瑶白了我一。我说：“咋？”她说：“不咋。”没吃两嘴，手机就又响了。这次是大波，叫我喝酒，呆俨然已。我只好推脱说有事。

她轻蔑地扫我一，欣然接受。陈瑶穿了件大白恤，领有宽，一埋便右侧锁骨和半截白背带，在等待土豆粉的漫长时光中，我只能盯着这半汪新月瞧了又瞧，终于，陈瑶忍无可忍地踹我一脚，说：“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即便如此，也值得一去，事实上，看着一帮怪不知疲倦地跑舞台上时，我确实被唬住了。群众的海洋此起彼伏，让我恍若溜了伍德斯托克的录像里。当晚几个同省老乡聚了聚，其中有没有陈瑶我也没了印象。

来，陈瑶吃得小心翼翼。

“对啦，论文咋样了？”她惬意地敲着我的手机，小鼻亮晶晶的。送陈瑶回宿舍的途中我无疑是沮丧的。于是前者的快便显得过于张扬。我只好与她拉开距离，直到陈瑶站在甬上，我才追了上去，她扭脸看看我，没说话。

“啥事儿？”我能想象他那大在腔里笨拙地四下甩动，而油腻的狗在刺目的灯光下蓬得像久未清洗的锅盖。几乎脱而，我说：“论文。”

她得厉害，我只好吻了下去，那觉不太好，犹如吃了陈年糖蒜。于是陈瑶就笑了起来…边边笑边给了我一拳，她说：“神经病啊你。”

我说：“装啥装，你啥时候成淑女啦？”她小脸绷了绷，总算笑了来，于是我就挨了一拳，她说：“要你！”这是打楼上下来后陈瑶对我说的第一个非语气词，之前我问她：“吃饭去？”她没同意也没拒绝。

“对，论文，”我近乎兴地叫“还有论文要写。”我甚至残忍地想到，5月8号就是论文的最后期限。陈瑶显然也记起这茬，在周遭悠远浑厚的夜中她整个人都神采飞扬起来。

辣椒使她脸上升起一红，细密的汗珠更是沁上额，在灯光下闪闪发亮。我不由有些发愣。

而瞬间陈瑶已夺过我手里的啤酒，一饮而尽，她吐着说：“真他妈辣呀。”递上纸巾的同时，我笑着问她假期都了啥。“宅，”陈瑶回答得很快，灵活地收回又快速吐“看电视，你哩？”

兴许是尚未开学，这儿周围竟没几个人，倒是明明暗暗的宿舍楼里不时溢些许女生平时难得一见的张狂。陈瑶在球台的夹间七拐八绕，像是在穿越老天爷设置的频频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