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女士研究半天，了个锅，外加一只白切。完了老贺仰脸叹气，看看我，又转向母亲：“搞了半天，你个儿在我班里！”她想表达一幽默，而且成功了，事实上仰脸大的一刹那，她就已经成功了。

她骑着自行车，打西侧甬缓缓驶来。光把玻璃生生切下一块，于是老贺和自行车都开始变形，仿佛冰块在消。见了我，老贺并未表现恰如其分的惊讶。这就叫狡猾，她甚至对母亲说：“严林啊，聪明，好学生一个！”

母亲宿舍八个人，省师大和x大各一半，但法学专业只有老贺一人（事实上整个x大七八届只有五个法学生）。

当天我夜以继日，东拼西凑，以期能蒙混过关。不料，这直接惹了办公室里的老贺。一声不响地读完全文后，她毫无征兆地上窜下起来。她说我“写的是”

就笑了来。

老实说她也不算矮，但跟母亲站一块就如同被削去了一截。这觉就更奇怪了，何况老贺后还长了双睛。没错，就趴在雪纺长上，冲我一眨一眨。

（原话如此），说王利明王泽鉴都能抄一块，竟然还有拉瓦茨，说我胆大妄为真是闻所未闻，最后她把那几页纸扔我脸上，声嘶力竭地总结：“抄都抄不好，你说你还能什么，啊，怎么不去死呢！”

我只好帮她把自行车扛了下去，接下来，我以为她会拿走属于自己的车，然而没有。老贺挽上母亲的胳膊，便自顾自地朝前走去。我也只能推着车在后面跟着，正值周末，校园里人来人往。我们仨像某奇怪的展览装置，几乎引了迎面而来的所有目光。

一路上她俩说些什么我也听不清，总之唧唧喳喳的，全然忘却了我这个苦劳力。午饭在校宾馆餐厅，等在包间里坐下，我才发现前的两人脸都红扑扑的。

课间我故意在她前晃了晃，也没收到任何促或警告。这让我天真地以为自己度过了难关，当然，我也并未真的打算不写。我只是觉得，既然你不急，我也无需太为难自个儿。

她是这么说的，最后一句还重复了一遍，以示调，然后大滴大滴的泪就砸到了地上。起初我以为是汗，你知的，度劳动的等价换，但后来老贺呜咽起来，我就明白世间本不该有如此汹涌的汗。我只好关上了门。老贺扶额在办公桌前坐了许久。

秀发舞中晶莹的耳垂和白皙的后颈，即便笼罩在影中，那温的脸颊也直晃人。我不由呆了呆，然后就看到了贺芳。

格原因，两人走得还近，直至贺芳考研去了重庆，那晚母亲还问起老贺的现状，我便把她与小李的浪漫情事如实相告。我说得很痛快，基于什么心理自己也搞不懂。母亲起初还笑，后来就怪我瞎扯。

这觉很不好，而老贺还要时不时地扭过脸来，不知是提到了我，还是担心自己心的车。

据每年校生的名额，教育和省教育厅会修修补补见针地安排宿舍。有时连教职工都无法幸免，不少人甚至要和学生们共居一室。

我说：“真的，这事儿谁不知啊。”“真的呀？”她歪想了想，最后笑着说“不早了，洗洗睡吧。”我倒希望母亲真把它当成个饭后笑话，不然如今急转而下的事态会使我这个八婆分外尴尬。起码也要保持更新啊。老贺让我菜，我实在不好意思，就推脱说女士优先。

老天在上，我真的不曾有此准备。我赶忙说已完成，添上目录索引，周四就能。又不是毕业论文，要什么目录索引，日他妈的。

真是不可思议。据母亲说，贺芳跟她在大学里了三年舍友，那会儿x大还在平西南角，和省师大背靠背，因为资匮乏，俩校难免共享一些资源。基本上八六年以前（母亲说起码八三年她毕业之前），整个校家属院都是混杂区。

遗憾的是到了周三，我便被老贺一举击倒。毫无防备。临下课时她突然当众说起论文的事，扬言看来我是准备好挂科了。

上周六补的是5月4号的民刑两大件。老贺姗姗来迟，匆匆离去，事实上呆们曾打赌她老为情所伤，一时半会儿怕是难以复原。所以老贺能来上课已是全天下伤心人的胜利。我一度以为也是我的胜利。关于论文，她提都没提。

我估计得有小半个钟，等她起抹脸，上镜，再看到我时，似乎有些惊讶。移了移鼠标，她缓缓坐下说：“两周时间，好好写，没有下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