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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就这一瞬间
问哪儿来的狗rou,父亲笑笑说:“问你小舅去,这rou是炖好了我才带回来的。”抿了两口老白干,我才真的从昏睡中挣脱开来。
灯光下,父亲的胡茬子和褶子清晰了许多,看起来像真的一样,他说nainai换了人工关节其实三五天就能下地,关键是那个骨裂,起码得多躺十天半月。
他说这个张xx可以的,年龄不大,医术一liu,不愧是师chu名门,他说他先去的医院“给你nainai送了锅泥鳅danhua汤”
“你小舅发明的”然后他就没话说了,他搓搓手,打了个酒嗝,然而我也没话说。埋tou掇了两块狗rou后,我只好xixi鼻子,给自己摸了gen烟。敬父亲一gen,他惊呼:“爸早戒烟了,你不知dao?!”这我还真不知dao,起码戒烟并没有使他更胖。
但打火机不见了,我摸遍口袋也没有。父亲起shen在客厅里转了一圈儿,也毫无收获。“邪门了!”他说“以前他妈的到chu1都是!”我也起来找。直奔卧室。还是没有。
父亲说他们屋里应该有,床tou柜了或者哪儿。这让我隐约想起母亲曾从我手里没收过一个打火机。于是进父母房间的同时,我说:“我妈还没收过我一个。”“一个?你妈没收过我一打!”床tou柜里也没有。
倒是在梳妆台的二层chou屉里,我发现了母亲的一个旧手袋。漫无目的地,我打开luan翻了一通,结果摸到一叠纸。随手拽chu来一看,粉se纸面,蓝se小字,像是银行或者医院收据。
我以为是nainai的手术单据,就胡luan瞄了一yan,不想“张凤兰”仨字一下就蹿入yan帘。没由来地,我心里猛然一jin,两秒后又涣散开来,好似雪球必然会rong化,烟雾必然会消散。我只觉脑子有点发懵。
而灯光ying得厉害。单据上赫然印着“电子gong腔镜检查”再往下是“0。9%氯化钠注she1ye”、“yindaoguan洗上药”、“gong颈注she1”、“观查床”、“一次xing引liuguan”以及“超导无痛人liu”后面还有一长串,但那些字tiao跃着,越发难辨,除了发票,还有些白纸绿字的收费清单,甚至一张b超报告和gong颈检查报告。
“找到了没?一个破打火机…”父亲突然凑了过来,仿佛从天而降。我gan到自己的手哆嗦了一下,然后他就愣住了。真的愣住了,两yan大睁,胡茬和褶子熠熠生辉。
“这你都能翻chu来?”或许有个半秒钟,他笑笑,挠了挠脖子“快收起来,你妈净瞎放。”于是我就收了起来,chu票日期是2004年11月23日。
“咋样,”父亲扛扛我“爹厉害吧?”这又是一个故作幽默的动作,在文学和影视作品中常用来表现小康之家和谐健康开明的亲子关系。烟是在ye化气灶上点着的。
几乎与此同时,我在厨房窗台上发现了一个打火机,这他妈就有点夸张了,但无论如何,狗rou还得吃。
直到把那半瓶老白干喝完,父子俩都没怎么说话。不是不想说,是我真不知说点什么好,后来父亲就开了电视,他笑笑说:“我说呢,咋老觉得少了点啥。”我也笑了笑。
“咋样,饱不饱?”父亲又搓搓手“要不再下点挂面?你妈炖的ji汤还剩点。”犹豫了下,我说行。
汤面很快就chu锅了。父亲炒了几个jidan,放了两把白菜,又浇了些ji汤和rou汤。不得不说,很香。我却有点吃不下去,只是埋tou把碗里的汤喝了个一干二净。
“吃面啊!”父亲瞅我一yan。于是我就吃面,然而挑了两筷子,我终究还是抬起tou来:“咋回事儿到底?”“啥?”我没吭声,继续吃面。“那个环chu了点mao病,时间也久了,这破铜烂铁的,早过了保质期。”
“哦。”“啧,你个小pi孩瞎问个啥?再来点狗rou?”他笑声轰隆隆的,像个ju大风箱。这是有史以来我们父子间第一次谈到xing。“行了,饱了。”我也笑笑。“你说说,你nainai这事儿要不要找个老仙儿看看?”也不知过了多久,父亲冷不丁问dao。
他脸膛通红。吃完饭不到九点,父亲说他去医院值班,我说我这睡一天了,还是我去吧,他起初不愿意,但终究是拗不过我,最后翻箱倒柜找了两tao保暖内衣chu来“你妈刚给你买的,洗过了。”他说。
地上已经积了一层雪,父亲骑mo托车送我(这当然是妥协的结果),一路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