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在沙发上缩作一团，左侧半边房，双膝屈，大白得耀。长发间仰起的那张脸对我而言不可能更熟悉了，只是那神态，我从未见过。

玻璃，大理石，条纹状实木地板，红棕幔帘，纯白的欧式真沙发。镜自上而下，主角就在沙发前。一个是陈建军。

除了沙发前的一小块浅棕地毯和玻璃墙后的红幔帘外，主要还是简约的黑白。半截楼梯扶手，依稀可见的晶灯吊坠，磨砂灯罩，半圆形的大理石廊，长短沙发和书橱，都是白，而画框和长短几则黑得发亮，当然，实木地板是褐。

或许她睡着了，又或许她用的是肢语言。呆立片刻，我大咧咧地直奔厨房，拎了提啤酒，完了又冲卫生间里撒了泡，就在这泡将尽时，我突然就嗅到一腥味，来自鼻腔或者胃，郁得如同一条馊掉的带鱼。可以想象。

那些个小黄鱼和大海参正在不可避免地发酵，冒泡，释放沼气。急切地，我抠着嗓呕了半晌，结果啥也没吐来，再经过客厅，父母房间已熄了灯，夜悄无声息，然而回到书房，我却拿不准该不该在电脑前坐下了。

等我满大汗地开了门，客厅里空余一盏昏黄的灯。主卧窗溢一抹橙光线，隐隐能听到里面的说话声，嘀嘀咕咕的，又哑，像嗓里裹着痰。没能捕捉到母亲的声音。

着大红泳衣的母亲在台灯下，在显示的荧光中，英气人，明媚如故，那白皙的脸颊，微蹙的眉，漉漉的发，几乎要携着银滩上的海风扑面而来。我鼻，然后抠了罐啤酒。

在开门拿酒之前，我拽着度条神经质地往下拖了一大截。随机是很好玩的东西，但我不是赌徒，我只是喜偷懒，偏省事，希望一切安好。

为了表现自己的潦草心态，我甚至站起来，半弓着开了一张照片。当这张足有四五百万像素的玩意儿硕大无朋地在前铺开时，我了鼻。

第二，年代久远，补充一知识：世纪初的mini-dv录像带，经过视频采集，一小时的内容转成mp2大概是13g，再加上采集卡，对电脑的件要求相当。＊＊＊父亲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理智告诉我，这很正常，没什么。一丝莫名的烦躁却固执地升起，挥之不去。我认为可能是渴了。一罐青岛纯生足以让我安定下来。

件夹，如前所述，文件真他妈多。隔三岔五，我开一个瞄一。这老姨还真是个收集狂。“我妈早睡了，你也快洗洗睡吧。”“是吧，”父亲依旧蹭着门“我也睡去…”

陈建军一中山装，不得不承认，笔，儒雅。奖杯是玻璃的，在书房摆过一段时间，后来放了剧团办公室的橱窗里。

那张名为f-dsc_20021013_14472的照片只是图中的一张，而这图足有四十三张之多。开的几张（从拍摄时间上看）用的是长焦，奢华背景一览无余，也不能说“奢华”起码单从调上讲。

继续往下拖，后台，篮“预祝凤舞剧团首次商演取得圆满成功”五六个人的合影，最中间的无疑是陈建军，母亲站在一个老旁，右手边是小郑。

除了镜、腕表及脚上的一双灰短丝袜外，赤，他拽件白衬衣挡着下，目瞪呆，可惜因为布料或者光线的缘故，间隐隐显一团黑影。

灯光下母亲的笑容同奖杯一般纯净，又如横幅那样情，那是辞职一个多月的母亲，壮志凌云。这照片我隐约见过，又似乎没有，反正对陈建军我是毫无印象。

这是01年10月1日的事，上了当天的平海新闻，果然，接下来有更多照片，十来个人，三个人，四个人，两个人，舞台，后台，红星剧场门前，饭桌上，献，祝酒，碰杯，觥筹错。

恍惚间，父亲似乎又踱了过来，他把门敲得咚咚响。至于说了些什么，我好像怎么也听不清了。ps：第一，多默契。

然而，不等父亲把话说完，我便在图片浏览上看到了母亲。陈建军给她颁奖，背景是贴着“曲艺大联”的大红横幅。母亲一白西装裙，在平海卢氏订的，我记忆犹新，那时瞧着新奇，我还老觉得咋跟电视里的军旅歌唱家穿得那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