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肌都来了！”她说。李阙如立抬胳膊抹了抹汗…我觉得他红了脸，但又不好判断…待放下胳膊，他便开始嘘自己整个假期怎么怎么忙，要上哪哪玩，有形课，还得打尔夫，要不瘦就怪了。就是这么个意思吧，但“瘦”

“啥？”我到嘴动了动，至于有没有说话来就不清楚了，事实上，我有发懵。张凤棠贼般环视一周后，悄悄靠近我，薄嘴努了努，却只是笑了笑。母亲在给人敬酒，陈建军离她很远。

陈瑶是8月14号回的国，在她的威利诱下，没两天我也去了趟平。诱惑我的是一把五弦斑鸠琴，澳洲红木的，还沉，抱怀里跟个二胡似的，可惜手生，颇费了番功夫才把几个大、小调的基本音给找全了，毫无疑问，想玩转这玩意儿，以后少不了要依仗陈老师。

闲着也是闲着，俩人就到平周边玩了玩，这山那岭，这座祠那座庙的，几天下来腰酸背痛，到底是没事儿找罪受。这还不算完，得空还被陈瑶生拉拽着打了几次网球，就在学校西场上，基本回回都能碰见李阙如。

后来就笑得蹲到了地上。越发白亮的照明灯下，橡胶球嗖嗖作响，我真担心稍有不慎它就会呼到我的脸上。打铁板沟回来那天，我俩受邀到老贺那儿吃了顿便饭，一如既往的大鱼大麻辣重。

“笑啥，”她突然压低声音“跟你妈可没得比。”我等着她说下去，不想我姨埋掇菜，没了音。我只好问她咋了。

但我真不知他哪来的狗胆坐在这里。“啥时候的事儿？”我小声问。“今年正月呗。”她语调愉快。我掇块肘，没说话。“瞅你那脸，可别多想，又不是情人节。”

“可算来了！”她摇晃脑。于是冲天辫也跟着抖了抖，像副直冲云霄的电视天线，鬼知这造型浪费了多少发胶。

可能是陈瑶在场，李阙如连上衣都没好意思脱，我期待已久的莎拉波娃式的就更别指望了，他网球打得可以，至少比我有经验，除了最初的几个球，也没啥虎，几下来，那是相当卖力。

据我理解，此话多半是开玩笑，但不可避免地沾知识分的酸气，多少让人有些不自在。陈瑶垂笑了笑，我寻思着说什么，不想率先炸的是李阙如，原本话不多的他立开始见针地狂飙英语，逮个话就丢炸弹，全不合适与否。老贺说了他几次也没用，直到她站起来猛拍桌，这位爷才算是闭了嘴。

动作幅度一大吧，那宽松似袍的三叶草背心就会飘起来，于是观察一阵后，陈瑶说他真的瘦了。

数次，李阙如气吁吁地走来，我都隐约觉得他瘦了，明显协调了许多，然而一旦此人在你边动起来，那乐的便开始上下舞蹈，让人迫切想要否定上述判断。所以他到底有没有瘦，还真是个谜。

老贺说饮应该多样化，老吃素的假和尚假尼姑她见多了，对真没啥好，当然…量太也不好。为这最后一句话，她又了个饭后甜，樱桃西瓜胡萝卜油冰块啥的，一锅烩，还可，正是吃甜时，老贺突然说我跟陈瑶成双成对，多好，她家“这位爷”不知啥时候能有正行，好好个对象。

吭声，她又问现在年轻人之间都送啥礼。我懒得搭理她。就随手指了指，她说那她的待遇还不错，我笑着了。

张凤棠凑过来，又迅速离开，半晌又着一哄小孩的吻说“真的咧，正月十几号吧，哎，可别说你姨说的啊。”我没搭茬。“听见没？”她在我盘上敲了一筷。

与普通话老乡所说不同，这真的勤快多了，每天至少要沐浴着黑的晚风跑个五六圈，完了多半还要过来跟我们抡上几拍，其实我觉得吧，很有可能，他只是见了我俩后不好意思继续跑步了而已。

“你妈呀，一收礼可都是盒盒包包的，”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印的还净是洋文，咋，不比你姨的几朵级？”这最后一句，她几乎凑在我耳边，震耳聋。

这个字终究是没好意思说来，他原话应该是“累不死就怪了”陈瑶起初扒着防护栏的铁丝网。

＊＊＊陈瑶坐在南站东门外的树下，黑短袖白，趿拉着一对竹板夹脚拖，看见我的第一反应是递来了一盒冰激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