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之后，投标结果来，向远回到叶叔叔所在的房间，看着因期待而脸庞红，睛发亮的老人，自认还算机变沉着的她竟因那简单的几句话而数次艰难地停顿。

开标的时候，那两个小姑娘当场抱痛哭，怪不得她们没息，多少个日的加班加啊，凌晨两踩在文件堆里撑着打架的，还要让自己心细如发，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只求过程不要结果是句废话。然而向远忙着劝那两个引了全场球的姑娘，竟然忘记了自己在结果公布的那一刹，心里想的是什么。

老人里的光一褪去，失望的反差让他更显苍老。一共三个标包，十七个竞标厂家综合分数排序，排在第一的毫无疑问是中建自己的三产建材生产企业，第二名是南京的一个大厂，第三个标包被本市一个刚成立数年的建材厂家拿走，向远手里还着那个厂家负责人的名片，张天然，她的校友，听说是欧太太娘家的亲戚。江源以一分之差排在第四，与这个能让整个明年上半年任务饱满的加工任务失之臂，而事实上不由得她不承认，即使张天然不是欧家的亲戚，她也未必赢得了他那个员工是江源的三分之一，产量却超过江源两倍的新厂。输了就是输了。

她蹲在叶秉林的椅边，轻轻说对不起。叶秉林制止了她的歉，拍了拍她放在椅扶手上的手背，叹了气，说医院还等着给他理疗。

她把散落满地的a4纸在手里码得整整齐齐，之前没想到竟然那么多，一半还没整理好，过的就灯亮了，她听到鞋踏在纸面上的声音。

企主任一再调公司确实是通过了认证的，只是暂时没有证书，向远当场气到无语，她相信，但招标单位也能相信？没有资质证明，一切都是白费。她没有发作，因为对着一个如此重要的认证通过了半年而不知证书办理到了哪个阶段的室主任来说，任何一都是浪费，她宁愿把力放在另想办法上。

向远和叶骞泽一起把老人送回医院，坐了会，就别他们回了公司。晚上八已过，公司里灯光俱灭，向远蹲在办公室里，一张一张地捡着地板上的废纸，这还是跟沈居安标书的时候学的，无用的东西即使来不及碎掉，也不能让它留在桌面上。可是现在成为废纸的不仅是脚下这些，还有一天之前她认为是希望的那些标书。

第二日，向远和两个助手前往投标现场，卧病已久，行动不便的叶秉林挣扎着让骞泽用椅推着他，在中建总附近的酒店订了一个房间特意等候，江源的钢结构厂房已经现了设备和人员闲置，他们是久旱盼甘霖。

开标前夜，向远放两个姑娘回家休息，自己留在办公室反复对资料行实和确认，她可以接受失败，但不能忍受疏忽。然而当想到“失败”两个字，明知投标落空是家常便饭，得失都该有所预期的她心里也不由得一沉。

克制下来的是，中建的明确要求竞标单位必需备建筑钢结构工程加工二级资质标准，事先向远已向江源企确认公司备该资质，但是到了标书制作的最后阶段，她向企讨要资质证书的复印件时，企主任才拍着告诉她，江源是当年刚通过二级资质的认证，可半年过去了，还没收到认证中心送来的资质证书。

她打电话给认证中心，那边答复说由于工作分批安排，江源的证书最快也要20天之后才能发放，而彼时距离开标日期只余10天不到，于是向远和叶骞泽就开始了为这张薄薄的纸而奔波的过程，找认证中心，请客、吃饭、送礼、求情、找上级主门、再请客、再吃饭、再送礼，再求情…最长的记录是他们两人为了约到质协的一个长，守株待兔地在其办公室等候了一个工作日，整整八个小时。最后，认证证书在耗费了无数人力财力力时间之后，总算赶在开标的前两天被向远拿在了手里，当时她捧着那张纸，百集。叶骞泽长吁气问，向远你在想什么。向远说，我就两个字――激动。她怎么能告诉他，其实那一刻，她第一次在心里想，假如江源是她话事，假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