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回的美容圣品,什么珍珠粉白芷膏火山泥珠兰香,用在她身上直成左近笑柄,连带坏了不少海外商人的生意。
没留心她黯然表情,任云娘匆匆结束故事,擦摩身子站起:“走吧,这里越坐越冷,十洲他们还等着冰糖莲子当点心呢!”
仓皇跟从,任云娘人高马大,加以应酬成习,经常走快了却不自觉。
“等、等等,云表姨,”她微喘,仍不放弃:“你还没告诉我为啥后来便不恨爹爹了…”
犹自坚持,只要关于他的事情,她从不轻言放弃。
傍晚,姨甥俩闲坐院落,对着桌面纸样吱吱喳喳。
“菂菂?”望江关自从早上步入议堂后第一次走出,忽见她格外诧异。“不是说吃完午饭便要回去了吗?怎么还在这儿?”
不自觉目光放柔,嘴角浮出笑意。
“是我留她的,”任云娘看在眼里,让了座边走边说:“小丫头点子特多,每回我要给十洲裁新衣,找她商量准没错。”
她吐舌,都是打小从梦里看来的,哪来什么点子。
“又是梦?”操着南海口音的潭十洲听着听着好玩笑了。“上回你给天缺的信里也这么说,结果让咱们找到一条新航道,天缺乐得直说你是他幸运女神。”
发窘,天缺信里写的恶心话她从不转给望江关听的,现在,潭十洲却当着众人面前讲了出来。
望江关看着她的眼神也闪烁闪烁颇怪异…
啊,真想挖个地洞,把天缺那家伙抓来活埋!
“对了,你们突然散会,是讨论完了,还是…”任云娘问道,为她解围。
“太叔公消渴症发作,暂时休息。”望江关无奈回答,和潭十洲一同叹气。
他是医者,自然明白那症状间有几分真假。
可惜了,本来会堂间已逐步凝聚共识,这下教望太公霍地打断,晚点儿重议又得起头再来。
“那我也该去监督酒饭了,”任云娘聪慧巧捷,一听便明。“晚上我让人新开两坛新酿,桌椅搬到这院落来,今夜大潮,头人们吹风望月,或许更方便包容商量,事情也就容易解决了…谈笑间用兵,这招不是表弟你的绝学吗?”她暗激,自有使力方法。
就像她早先对菂菂说的,她越明白望江关,便越敬他耐心隐忍。
一件事结了十七八个结便硬是循着十七八个解法见招拆招,断不会胡来粗鲁、直拿把剪子蛮绞,摔成遗憾。
“多谢云姐,辛苦你们了。”望江关拱手致意,目送二人离去。
她在他身后瞅着,耳边萦萦绕着任云娘下午的话…
“表弟这人,心是豆腐做的,却装在铁打的意志里,明明生来不带企图,倒也搅进这复杂莫名的望家寨,虚虚实实编派设计了一辈子。”
忽然好忌妒那些占了他全副时间与精力的懵懂村人。
硬教他与她,有家不得从容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