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他回乡携了老母亲马上逃难,一路逃到江南的小村庄,隐姓埋名,也不敢再做雕刻的工作,从此务农,随便讨了一个乡下女孩为妻,就这样过了一辈子。
然而男孩从来没有忘记过去,没忘记他曾经有过一段教他又爱又恨的恋情,这恋情却害他流落他乡,浪费了他一身雕刻的才华。更令他念念不忘的是那只镯子,那对他来说不仅是爱情的印记,也定他艺术生涯的纪念。
男孩老的时候,把这故事告诉了他儿子,并且要求他,如果可能,一定要把这镯子要回来。儿子答应了,但终其一生,他也没能达成父亲的愿望,他只好把希望又交给他儿子,儿子又传给儿子…直到现在。
璟瞿讲完了,织菁的心却久久不能恢复平静。这故事太哀伤、太遗憾,她喃喃道:“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一段?”
“也许那女孩从头到尾都不晓得这镯子是怎么样被买来的吧。”璟瞿低喟。
“然后呢?”织菁忽然转头看他,她想问的是:这故事跟他之间的关系,她想他听得懂。
璟瞿果然明白织菁的意思,他淡淡一笑“那男孩姓卫。”
“不会吧?”织菁苦丧着脸。她其实早就猜到有那么点可能,但没想到就真有这么巧。
“我祖父是个古董收藏家,对家族的历史特别有兴趣,所以我从小就是听着这故事长大的。他还常翻出祖传下来的那镯子的画样给我看…”
“拜托,”织菁忍下住截断他的话。“年代久远,那时候画的怎么可能还留得下来?”
“像你这么笨,就留不下来了。”他明白地奚落她。“那是后人一代一代又重新描了的。上头的凤凰、六朵山茶花,统统一清二楚。”
“原来那是山茶花啊,”织菁终于恍然大悟“你不说我还不知道呢,只当它是花。”
璟瞿有点欲哭无泪的感觉,更加肯定这镯子的拥有者应该是他。
“怎么样?看在我对镯子比你了解的分上,镯子卖我吧。”
“没道理。”织菁顿顿地说。
璟瞿不死心…
“那看在这镯子对我卫家人意义非凡,镯子卖我吧。”
织菁不说话了。照那个故事的后续看来,卫家好像比她们更有资格拥有这镯子才对…
“再不然,看在我分上,或是我妈的分上…”他看出织菁似乎有些松动,连忙再多补几笔:“我对你不错吧?你还没卖我镯子,我就把工作给你了,并没刁难你。你跟我妈也很谈得来,她还送你礼物…”
“还有,我上次跟你提过的,我们明年在台中准备新开的饭店,整栋饭店的装潢…”
“哎呀,不行啦!”织菁烦躁而果断地下了决定。“这镯子在我们家几代都传下来了,要是在我手上被卖掉,我会对不起我的祖宗婆婆啦。”
“我刚刚说了一堆,是废话吗?”他的神色敛了下来,有些悻悻然。
“你可不可以不要提镯子啊?”织菁柳眉一蹙,认真地说:“每次一扯到那只镯子,我们就像敌人一样,要吵架了。”
他的回答也绝:“不然要提什么?”
织菁一楞!也对,他们之所以相识,好像完全因为这只镯子。
“随便都好。”她伤脑筋地“我们就不能有点正常的谈话、闲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