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车场的修理工人调侃:“燕小姐,今日穿这么多衣服?”
司机动气,去嘘那班工人。
从心只是低头。
“别理他们。”司机说。
从心微笑“不怕,我又不必向家人交代,孑然一人,就有这个好处。”
难受吗,一点点,这是必定要付出的代价,正像在凤凰茶室做工时,站肿双腿一样。
这段日子,她不避嫌,一直住在温士元家中,不不,应该说,他大方磊落,不介意别人怎么说。
一日下午,从心难得有空,坐在露台看剧本,他来探访,一向最懂生活情趣的他送从心一套运动器材。
从心诧异“我胖了吗?”
“预防胜于治疗。”
从心仍然低头读对白。
他轻轻问:“你还记得王书娴吗?”
“记得,你的女友,在新加坡开会,今日尚未回来,你也不去找她。”
“喂。”
从心抬起头来笑“怎么样?”
“家母六十生辰,请客吃饭,想见你,愿意赏面吗?”
从心凝视他“伯母想见我?”
“是呀。”
“不会吧,”从心笑眯眯“你的猪朋狗友想看看穿了衣服的燕阳是什么样子,可是这样?”
竟被这机灵女猜中一半,温士元涨红面孔“不不,家母的确想见你。”
他想带她出去炫耀,他-照顾她那么久,这件事恐怕要义气地成全他。
“好,如果毋须开工,我去。”
温士元大乐。
到了现场,才知道是个小型慈善晚会,由王书娴女士做东,帮儿童医院筹款。
从心穿一袭紫蓝绉丝绒低胸晚装,真是肤光如雪。
她不说话,可是笑脸迎人,灵活大眼睛招呼了每一个人。
温士元为她介绍母亲,从心必恭必敬,温太太涸仆气,殷殷问好,可是伯母身边有几个年轻女子,神色有欠养,窃窃私语,假装看不见人。
温士元寸步不离从心。
温伯母这样说:“今日筹款,本会不支任何杂费开销,收入全部捐出,燕小姐可会助我一臂之力?”
“温太太只管吩咐。”
“你唱一首歌可好?我捐十万。”
从心笑了“我自己捐五万。”
温伯母大乐,转过头去:“还有哪位善长仁翁?”
几乎所有男性都围上来“有,有。”
都想问:可有慈善卖吻?
温士元有点后悔,早知不该把艳丽的女伴带来示众。
从心很大方地站到台上去唱了《掀起你的盖头来》,获得如雷掌声。
义唱义演,算是报答了温士元。
伯母没怎样,十分客气,有几个女宾,一定要分尊卑,藉故与从心闲聊,想她低头。
“燕小姐,你的职业其实是什么?”
温士元听了微笑,这班无聊的女人有难了。
果然,从心落落大方地答:“我做艳星。”
“是否脱衣服的哪种?”
“生活中难免穿衣脱衣。”从心答。
“对着大众脱衣,感觉如何?”
“需脱得有美感,否则,你们的丈夫及男友不会购票入场。”
温士元咧开嘴笑。
那班女子脸上的血液像是忽然之间被抽干,结巴着说不出话来。
从心站起来“元宝,来,我们跳舞。”
温士元大声答:“遵命。”
他们到舞池里去。
有女眷同温伯母说:“你不怕?”眼神飘到舞池那边。
温伯母甚好涵养:“怕?人家一年收入数千万,哪肯这么快收山,元宝恐怕痴心妄想。”
那班太太只得知难而退。
从心对温士元说:“明日早班,我想回去休息。”
他陪她到母亲身边告辞。
温太太由衷地说:“今晚多谢你来。”
从心说:“下次再叫我。”
在车上,她闭上双眼。
温士元很高兴“我早知母亲会喜欢你。”
皇恩浩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