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很快入睡,今天却是辗转难眠。睁开血雾弥漫的眼睛他看向头顶晕黄色的月,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照人。
不记得从多久以前开始,每次他的情绪稍受波动,眼睛就会泛起血雾难以消退。最近这种情况更加的严重,刚刚听到鸟语国的国君提起二十年前的往事,他的心烦乱无常,连头也跟着痛了起来。他知道自己不会在许多人的诅咒中死去,可是这样的生活渐渐让他感到不安。
曾经,他想征服这片大地,他以为只要拥有了无限疆土和广博的民众,他就会找到最适合自己归属的天地。现如今这片大地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几个小柄和一方乐土,除了乐土,其余的小柄国君情愿臣服在他的铁骑之下,只求能偷得一线生机。他可以征服的对象越来越少,他还能用什么来填满自己空虚的心。
想着这些,他心绪难平,指腹不自觉地抚向左脸上那道疤痕,过了这么些年,那里早已不痛了,只是每每他烦躁的时候都会去摸它,他用它来提醒自己活下来的意义。这二十年,甚至从更早以前起他都是这么过来的。
二十年转眼即逝,他依然如二十年前一样。一样年轻健壮,一样能征善战,一样不老不死,一样得不到他所想要的平静。
揪住身边的荆棘,细而锐的叶和刺划过他的手,血珠从指间流了出来。再一眨眼,伤口迅速愈合,只流下那滴血珠发出刺目的红色。
他是战神,他是不死的妖怪。
他曾经渴求过这世上会有神,他希望自己能被救赎。在岁月的磨砺中,这些渴望被一点一点的蒸发。
什么战争真神?如果战争真的会衍生出神,在战争的过程中又怎么会血流成河、横尸遍野、白骨成堆?难道神只会看着天下的人受难而冷眼旁观吗?那算什么神?
他一直认为,如果战争真的会衍生出控制者,那一定不是神,只会是一个魔,一个像他这样不死的妖怪。
战神的心涌动着沸腾的血,他的情绪也跟着乱了起来,左手握着刀他猛地挥向身旁的参天大树,树应声倒下。他拔出的刀再砍向另一边,鸟儿乱飞,青草遍舞,他的身体逐渐失去了控制。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歌声如天籁传人他的耳中,拨动着他全身每一个细胞。歌声中遥唱着他听不懂的语言,五韵汇聚着灵气传递着荡气回肠。他的血,他的心在歌声中逐渐平静了下来,眼底的血雾缓缓地散去,露出清澈的眼。
他阖上眼,感觉自己变回了一个正常的人,握紧的双手虽然依然空空,却有余音环绕。就是这种感觉,让心找到期待与归属的感觉,他征服四野却没能得到的感觉。
拔开双腿,他朝着歌声奔去,他要找到唱歌的人,他要找回心之归属。
踏着草地他一路跑去,在树林的尽头,在歌声停止的瞬间,他看到了一个云裳轻柔的女子。她全身以白纱相掩,只露出素净的容颜淡然地对着他。她的肩膀上停着一只有着白色羽毛,长相酷似九宫的鸟儿,说它是九宫鸟也不很确切,它的体形比普通的九宫鸟来得大,紧闭的嘴巴像是被链条锁住的大门。
唱歌的该是那名女子,战神这样想着,迈开大步走上前去。
“跟我走!”
他都是这么强势的吗?女子莞尔一笑,伸出纤细的手指抚了抚大鸟的羽翼“一般人相互见面,不是该先问对方名字吗?”
从不理会他人意思的战神难得顺从“你叫什么名字?”能让他平静下来的女子,他对她的名字有点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