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地,却总叫不出口,那男人背对著她,隔著一丈远,宛如石像般不动分毫,不怕她叫人,或者,算准她不会呼救?
她甚至不知道他何时来?来了多久?
一阵惊慌过后,媚雪已能沉静下来打量他。高大修长的男人,一身白袍竟十分适合他,由背影已可看出他的器宇不凡、气质高华,不是凡俗人所能亲近的。她甚至连他的脸都没见著,却已心有所感;他不会伤害她;永远也不会。
秦媚雪郑重地问他:“尊下何人?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半晌,白云公子轻轻幽幽地发出一声叹息。
“公子?”媚雪不解的望着他。
“我只问你,你爱著杜放鹤吗?”他的声音压抑著透了出来,低而有力。
媚雪睁大了那对迷蒙的眸子,露出一脸天真的困惑。
“回答我,请你。”他的心跳跑马似的奔腾,自觉像等待判决的阶下囚。
“是的,我爱他!”她清晰的说。
他猛的一震,表露了进屋以来唯一一次的情绪。
“公子,你究竟是谁?为什么问…”
白云公子没有回答,不让人瞧见他显得苍白的面庞,一颗心似沉入黝黑而凄凉的谷底。她的回答是解脱了他?还是将他打入更深一层的地狱?他不知道。
“我的情劫,指的就是这件事吧?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女人。”他的心在试凄,即使他学得通天本事,也救不了自己。
媚雪仰视男子的背影,内心蓦然闪出一抹意念;多么出色的一个男人,却有著一个不开心的灵魂。她的眼里不禁染上哀怜的神色。
白云公子预知情劫未了,上次为她逼毒治病时,细观过她的掌纹,看出她这一生将历三次死劫,若能历遍劫数而大难不死,从此大富大贵,福寿双全。
怎奈,一个人岂有三次死里逃生的机会?
所以他想带走她,或可逃过那最后、最凶的一劫。
可是他明白;强摘的瓜不甜。
他只有走!
晚风扑进,媚雪只觉眼前一花,已不见他的人影。
是梦?非梦?
他是凡人?抑是神祗?
那一夜,她的梦里蒙上了一层迷离的薄雾,有个男人向她走来,与她山盟海誓,欲诉情衷,可是,她自拼不清他的脸,她努力睁大双眼,却仍被薄雾封锁视线…他是谁?是十郎吧?为什么不教她看清他?反而愈去愈远?十郎,十郎…
她惊醒,汗涔涔的。
天亮了,阳光下光明总是存在的,她庆幸那只是一场梦。
杜放鹤来时,她没有告诉他夜里的遭遇,总觉得难以启齿。一名男子出入王府如进无人之地,说出来他会信吗?如果他信了,能接受那男子夜闯香闺只为了问她一句话吗?自己都觉得好滑稽、好荒谬,怀疑是梦,更何况是他。
“阿媚!”杜放鹤觑个无人处,一把拥住了她,他的嘴唇滑落到她肩上,密密的贴着她,狂热而惊猛的吮吻著,她浑身乏力有若棉絮,不由得低低呻吟,反应著他…
“明天,你就是我的了。”
“你的、你的…”
真实的拥抱,温暖的胸膛,才是她追寻了十七年的避风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