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声愈来愈大，像针般刺他的耳朵里。季襄再也睡不着，便下床穿衣，带着一张受打搅的脸，来到前的报社。

季襄实在看不下去，用力咳了一声，摆一副来找碴的神，说：“建荣，你不是还有事吗？我给你那几张图表，你研究过了没有？”

“什么？你说我…”珣生平没受过那么大的侮辱，她轰了一声，几乎说不话来。

“生火煮饭是她份内的事，若她自己不能理，就没有资格留在这报社之内。”季襄脆地说。

“凤凰当然是比猴雅多啦！”杜建荣接着说。

那是不解人间愁事的稚气使然吗？还是她内心有另一个世界，替她造了不同的应变面，使她脑凄中作乐？

屋内无人，只浮着薄薄的日光。笑声来自旁边的小走廊，季襄走过去一看，随着珣的，竟是向来沉默寡寡言的杜建荣。

“猴牌？嘛取那么好笑的名字呢？难你划一下，它就会“吱”一声吗？”珣笑着说。

“我的“友德”又有什么不对？我也常逗若萍开心，你就不曾有过异议呀！”

“你…你太过份了！你把我段珣想成什么样的女人？”

“我很清楚你的“友德”但工作之际，我希望你只对外，不要对内！”季襄也不客气地说。

真不懂，她为什么老有泉涌不断的喜悦呢？从正式相识起，她就慧黠、顽、机智，仅碰到懊丧或艰困的情况，她散发在脸庞的光辉都不曾消失；唯一见过的梦中泪痕，也带着纯然的。

即使是那么无聊的一句话，珣也笑得天坠，而杜建荣更是以为自己成了天下第一幽默男。

“我…呃…我只想帮珣的忙而已。”杜建荣略显尴尬，脸红红地说。

这下连珣的脸也涨红起来。她正想嘴，建荣借离开，就只剩她面对前那横眉竖的暴君。

他们正挤在一块儿生煤球炉，空气中有的烟味。

珣气极了，她打自娘胎来，什么死赖脸的人没见过？就没碰过这自私无礼、没心没肝的大混。

“为什么不行？我只是想表现同志间相互帮忙的友德。”黄康反驳说。

“建荣和黄康都有很重要的任务在，我希望你远离他们，不要让他们分心。”他继续残忍地说。

这段话，连季襄自己都讲得有些心虚，但他为人一向正经沉稳，不说废话，黄康也就没有再争辩。

黄康说。

她可以是调的女学生，可以是恶霸的刁钻女儿，可以为他杀人而喝采，可以镇静地恫赫人，可以极大方地表达自己；更妙的是，叫她在十二月酷寒的雪地里，走上几天几夜，她不喊一声苦；叫她在报社里当打杂的仆人，她也乖乖地去。

是吗？他怎么都没注意到？季襄脑转着，又说：“珣不一样，她是我的学生，我有义务照顾她。”

若是后者，那真如师父所言，珣就太明厉害了。

他的话才说一半，愤怒尚未表达到千万分之一，他倒一派潇洒地转就走。

“不知。日本人老些奇怪的事，不过他们历史名人丰臣秀吉的外号就叫“猴”可能和他有关。”杜建荣也随着她笑。

这个黄康，有着城里人的世故溜，虽然家有妻小，仍和女孩调笑。他对珣献殷勤的举止，季襄已不只见过一次，而且还提警告，要他收敛一些。

遥远林间的一只百灵鸟，传颂丽的音符，上让他的不适减轻许多。

他一直任她追随，不就是因为有忍不住的好奇心吗？

她二度想开，他却抢先说：“我让你来这的报社，是因为你千方百计求着要来报效国家的。我可不许你在这里招蜂引蝶，搞男女关系！”

“你现在用的黄磷火柴，容易自己燃烧，又有毒，久了对不好。”杜建荣一脸卖地说：“我们试试日本的猴牌安全火柴。”

“我还是喜瑞典用的凤凰牌名称，浴火中的凤凰，取得好。”珣说。

季襄一直在观察她，比自己想像中更专注，更有兴趣地看她的一举一动。她说她继续跟着他，是因为想报效国家，他倒想见识一下，为了国，这没吃过苦的段家三小，能“牺牲”到什么程度？

季襄又想换个睡姿时，珣的笑语中夹杂着另一个男声，仿佛两个人在什么好玩的事。他倏地清醒，人也坐了起来，八成又是在女前面耍嘴的黄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