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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7/7)

。室内暗寂,牧雍正躺在床上睡着。

她轻手轻脚地走近,见他面孔真的很苍白,手缠着纱布,桌上的葯早已凉了。

她重新旺起炉子,把葯再热过。

这动作吵醒了牧雍,他坐直身子,揉揉眼睛说:“璇芝,真是你吗?”

“不是告诉过你,别叫我璇芝吗?”她看他一眼说。

“说也奇怪,我就喜欢这个名字。”牧雍坦白说。

“宁欣是我最早的命名,和你订亲后才改为璇芝,现在婚约解除了,应该叫宁欣才对。”她说。

“哦?那我更要喊你璇芝了。”他笑着说。

“你这人是病昏了,净乱说话!”她为掩饰内心的不安,又说:“我正要问你呢!你怎么手伤找西医,风寒用中葯,中西混着用呢?”

“我的风寒很轻微,吃几帖葯就好。手伤看西医,是希望好得快些,能赶我的论文。”他说。

“都是我害的。”她再一次歉疚地说:“对不起。”

“别一直说对不起,我很不习惯这么柔顺的你。”他半开玩笑地说。

璇芝把葯重新倒入碗内,端到桌前,恰见牧雍审视的眼光。他一副家居的样子,又在炕床上,彼此间形成一种极亲密的气氛。

她有些心慌,忙看向整齐堆栈的书稿说:“论文快完成了吧?”

“基本上都好了,现在只剩下誊写的工夫。”他说。

璇芝仍可以感觉他紧迫盯人的压力,故意轻快地说:“若只是誊写,我来帮你好了,如果你不嫌弃…”

“我求之不得呢!想想看,我从半年前请你写字到现在,从未成功过,如今,你愿意献墨宝,我能说个‘不’字吗?”牧雍马上说。

璇芝不理会他的调侃,径自拿起自来水笔抄他的文章。一字一句下去,有了事情做,才不会愈待愈不自在。

他喝着葯,情不自禁地说:“实在很高兴你来看我,好像这场病也值得了。”

“病哪有值得的?你又疯言疯语了。”璇芝回他。“你没有去探访克宇吧?”他又问。

“我为什么要去看他?”她放下手中的笔说。

“他生病,你不探望;我生病,你却来了,可见在我们的友谊中,我还是比克宇特殊一点,对不对?”他带着自信的神色说。

这屋子彷佛变小了,让她又热又臊,或许她是不该来的。

保持着冷静的外表,她反应极快地说:“你别忘了,你老是表妹长表妹短地叫我,我既是你京城里唯一的‘亲戚’,不来行吗?”

“是呀!好在我有这门‘亲戚’,才得以迅速地康复。”他顺着她的话逗趣着。

今天主动前来,就有些示弱,加上言语一直被他占上风,璇芝摆出一副骄悍的脸孔说:“你这么吵,教人怎么专心呢?而且你也该好好闭目养神,再继续闹,我只好回去了。”

“好!好!我安静了!”他可不想再惹毛她。

一向沉寂的房子,现在彷佛漫进了各种奇妙的色彩。他眼中再没有灰扑扑的桌椅床柜,也没有堆满处的纸张书本,只有她脸上的嫣红、柔和的线条、淡蓝的衣裳、纤纤的小手、专注的模样…

如果…如果他去年没有抗拒如意缘,此刻璇芝就是他的妻子,他们可以共效张敬画眉之乐,易安明诚读书之乐,甚至可以抱她个满怀,吻她如桃花般的红晕…该死!他在想什么呢?牧雍闭上眼,不敢再任思绪乱窜。他一定病得比想象中的严重,烧昏了脑袋,才会有这种不正常的想入非非。

他和璇芝好不容易才从没有感情的包办婚姻中脱离出来,只能是朋友,这是时代的潮流,中国进步的希望,不能倒行逆施的…因为葯物,牧雍又睡了,直到细微的声响传到他的意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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