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的眸子,覆上浓密的睫毛,那微扬的红唇轻启,却是锋利不饶人的词句。
他想从她身上找寻泼辣的刺角,但只看到一个清秀可人的女孩子,带着一股形容不出的韵味。他突然有触摸她的冲动,但随即被自己吓住,他是牢坐太久了吗?竟对敏敏的妹妹动了歪脑筋?
为了掩饰该死的欲望,他讪讪地说:“你和你姐姐真的很不相同。”
“我当然没有她那么高贵优雅啦!”一双秋水射了过来。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他赶紧解释“我讲的是个性方面,她总是温温柔柔的,而你却像玫瑰花般多刺扎人。”
“玫瑰花?你太抬举我了吧!”盈芳的脸色一点都没有缓和。“我才没有那种娇贵的命呢!”
“呃,那兰花好不好?长于山野幽谷,依然清丽动人。”家志小心地说。
“更胡扯了!”她干脆说:“你看过满山遍野的小紫花吧?清晨绽放,黄昏即凋谢。我就是那些小紫花,卑贱低微,默默无闻。我才不想去攀附什么玫瑰、兰花的,也拜托你不要说那些令人恶心想吐的话!”
家志从没在女人面前如此吃鳖过,在处处不讨好下,他迅速转变话题,找个自以为安全的话题。
“敏敏和俞信威分手,是绝对的好消息。姓俞那小子又花心又狡诈,他有没有伤到敏敏?要不要我派人去教训他一顿?”
“流氓就是流氓!”盈芳瞪着他,不屑地说:“你以为世界上所有的事用‘教训’两个字就能解决吗?”
天呀!她以为她是谁?乳臭未干、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生,竟敢指着鼻子骂他!
他再也无法冷静,阴阴地说:“当然,我是黑社会出身,只认识拳头、刀子和枪弹,你还能要求什么!”
她眉头皱得极深,霍地一声站起,就要走人。
见她一脸嫌恶的表情,家志的血气不禁往上冲,又说:“这就是我,我不觉得可耻,更不会为任何人改变!”
“那是你的悲哀!”她几乎是用鼻子哼出这句话。
她像一阵风般走掉,他则带着浓重的火葯味回牢房。
接着几天,他一直想她,把两人的对话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想,最后气消了,只觉得好笑。
也是那个时候,他决心要代世雌照顾她,直到她嫁人为止。
没想到,现在反而是她在替他牵红线。
他不想结婚,却很想知道她的脑袋瓜里,到底都藏着哪些念头呢?
像敏敏就很坦荡清楚,如一面澄澈无尘的镜子,每个人看见她,都照出自己,常常要自惭形秽。
而盈芳则彷佛是弯曲多面的折镜,照了半天,只是破碎凌乱,人人都成了四不像的反射体。和盈芳愈接近,就愈有走迷宫的感觉。最初他还想远离,但慢慢就身不由己了。
唉!谁教他欠她一条命呢?此债今生还了,才得平安呀!
玉屏踩着细细的高跟鞋,颤危危地穿过乱石沙工地。她那白嫩的肌肤和扭摆的腰肢,让一旁的工人看直了眼,若非家志在场,他们一定会把口哨吹得震响天际。
家志想得太入神,全然忘了玉屏的存在,她黏嗲的声音传来时,他还吓了一跳。
“我们该出发了吧?”她说。
“哦!”他心不在焉地应一声。
他转头看见工人全停止工作,个个皆是垂涎的色相。他将玉屏带回屋里,心想:穿这么暴露到工地来,是要制造暴动,还是增加犯罪率啊?
“很晚了呢!我看宾客都要来齐了。”她挡着,不让他回到书桌。
“我还要等一通电话。”他轻轻推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