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瓢递给她,并跟她保证“放轻松点,我这样坐很好,没事。”
但她就是轻松不起来,边说边咬着小指关节。“我想你一定习惯上豪华馆子。
我不是故意装吝啬,但我目前真的只能请你吃这种价位的食物…”“我了解,你真的不需要解释那么多。我小时候在大陆老家。跟村伯邻人上山猎来的珍奇野兽可能会吓着你。”
“喔!”李怀凝愣了一下“譬如…”“譬如猴脑、穿山甲、蛇肉、野猪及熊掌。”
李怀凝望着他不语良久,才将上身朝他倾去,面色凝重地低声问:“滋味如何?”
他也依样画葫芦的凑上前去,与她颊贴颊,在她耳边说了一句。“简直妙不可言。”
“这不是很残忍吗?”
“以进化人猿的文明角度看当然残忍,但以大自然的角度来说却是天然。
你没听过‘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句话吗?”
李怀凝见他眼里泛起顽童般的笑意,知道他分明是嗜食珍奇异兽,才搬出冠冕堂皇的说词,于是也见招拆招地问:“那天然万能的你们都是怎么烹调那些‘刍狗’的?”
“现在讲,等下老板送餐上来会害你吃不下。”
“不用替我担心,我太饿了,听听恶心的事也许可以缓和消化功能。”
“好吧!既然你坚持的话。”于是,他把怎么擒捕猿猴,如何在猴脑上凿洞,如何在发现穿山甲时对猎物撒砂以防止它们蜷缩起来,之后就谈如何狩猎野猪的历险记,也将如何煮蛇汤、如何烤熊掌的过程一一道了出来。
“打野猪一定得让它当场毙命,若没的话,它发疯起来可难收拾,我就亲眼看过一头野猪肠肚子都被剖出来了,它竟有办法用前蹄将肠子塞回去,并精力无穷地追着人跑,还刺中几个大人的肚皮,直到血流止尽才归天。”
“还有一回,我到同学家住,隔天上山赏玩。大人都说,我们武夷山里的蛇个个粗得像千年精怪,毒性又强,而且特别爱挑童子肉吃。我和同学刚走进树林,才止步,一条我见也没见过的大蛇就垂下树干,大口一张咬了一下我同学的耳朵,我同学当下大叫一声,‘好兄弟,你只乖瞥下我的耳朵!’我得到许可,小刀一操,轻轻一划就削下他的耳朵,然后两人合力将蛇打了下来,回村后剥皮丢进汤锅里。
“我们老家那里有个传说,总说蜈蚣爱吃蛇肉,所以蛇也最怕蜈蚣,因此延伸出一项禁忌,煮蛇汤时,千万要挑广场大空地煮,不可在有屋梁的室内进行,因为蜈蚣爱吃蛇,一闻到蛇香,全都被袅袅上升的香气吸聚到悬梁上,又因为吃不到猛滴口水,蜈蚣的毒唾液便滴入汤锅,人若饮了蛇汤后也要跟着出事,所以这件‘蛇咬童子耳朵事件’让我了解,原来是我同学的三姐保住了我的耳朵。”
李怀凝不解“这怎么说?”
“要不是她在前一晚破了我的童子功,被攻击的人可能就是我了。”然后卖乖地对她露齿一笑。
李怀凝呆坐在那里望着他,不知他究竟是说真还是说假,她觉得他像一个复杂难懂的三体迷宫拼图,引人思忖,但她却不想深入探索,因为她怕入了迷阵后,失陷的会是自己。最后她决定不动声色地转变话题“也就是说,你不是本地人?”
“不是。我老家在福建武夷山附近的一个小村落。”
“可是你的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