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那是一个传了很久很久的故事。

而故事就发生在那一年洛yang的冬天…

那一年，雪特别的大…

北风呼啸着卷起鹅mao般的雪片扑天盖地地袭来。这样寒冷的冬，这样凄凉的黄昏，街上几乎见不到什么人。或许冒雪而行的人只是那些为生活四chu1奔波的穷人和那些无家可归的可怜人吧。

当寒风肆nue而过，街尾角落覆着薄雪的shen躯里蠕动了一下，微抬了tou，女人冻得紫青的脸上带着悲怆与苍凉。那zhongshenshen的疲倦不仅是因为shenti的缘故，更来自心灵。

“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如恶魔的低语驱散不去的恶念与绝望，怀中轻微的蠕动让她低下tou，看着不时chou泣的婴孩，不禁暗忖：“这样的小东西，又瘦又丑、连哭声都像只快死的猫儿。也难怪讨不到那人的huan心了。若生的是个又白又胖、哭声洪亮的男娃，也不会落到今日这zhong地步了吧？”

“如果没有她就好了…”一闪而过的念tou让她打了个冷战。冰凉透着冻紫的手指轻轻划过女婴jin闭的yan，半垂的眉…“这样一张连皱褶都未展开的小脸，或许有一天也会变mei丽吧？”冰凉的手移到柔ruan的颈，她的眸闪烁不定，燃起了疯狂的红焰。不知不觉中，她的手用力、用力…

不知是否因为窒息的痛苦，女婴发chu了一声啼哭。虽低微短促却似一支利箭刺入她混沌的意识，唤回心底残存的母爱。她惶然收手，不单只是受惊，还更加骇怕得要死。

“天！我zuo了什么…”她低喃着，jinjin拥住轻咳的女婴，口中急促地说“对不起，对不起，娘吓到你了！是娘不好，娘好坏…”泪水一滴滴滴落在手背，转瞬成冰…她用残存的ti温温暖着怀中幼小的生命。人xing中最shen最真的母爱激发了她从未有过的求生意志。她挣扎着起shen，用衣服jinjin裹住女儿，跄踉在风雪之中…

直到她再也走不动、动不了…

倒在jing1巧的楼坊前，她的脸粘满了雪hua。饥寒jiao迫、疲惫不堪的她只能发chu沙哑的shenyin：“救…救命！谁来救救我的女儿…”老天！她宁愿ma上死去…只要能保她的女儿活命！在她yun死过去之前，这是她惟一的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片刻，当她醒来，便看见一盏灯…一盏在昏暗将至的暮se中为她带来光明与希望的灯。温暖的灯光后隐隐约约louchu一张mei丽的脸…这样mei丽的人一定有副好心chang吧！

她勉qiang抬起tou，牵chu近乎苦涩的笑“求您…救救我的女儿…”

“可怜…”在她扑在雪上再度昏迷之前，听到那声叹息，婉约得似一支歌儿的尾音…许多年之后，她仍清楚地记得…

“然后呢？”故事讲到这儿，照例是有人问的。jiao丽半掩了口，脸上溢着妩媚的笑，yan中却难掩一丝厌意。

“然后，当然是咱们杏姨慈悲为怀收留了那对挣扎于生死边缘的苦命母女，并一直赡养至今了…”数年来，说了不下数百次，纵是听者常常变，内容常加新，但她也是会烦会厌的嘛！

“果然！我早就说杏姨是菩萨转世，救苦救难了…”

专救他们这zhongse迷心窍的败家子！jiao丽牵了牵嘴角，瞥见远chu1盈盈而过的段红杏，忙又dao：“可不是嘛！这洛yang城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咱们‘怡chun楼’的红杏姨是最最温柔、最最善良、最最大度、最最无私、最最…”

说得好累！目光一转，她一甩罗帕，稍打在一直沉默不语的男子yan角，看他“哎呀”一声，只jiao笑“我说jiao棠、金公子啊，你们有没有看到这儿有那么一只傻傻的、分不chumei丑的呆雁呢！”

金耀祖一怔，然后大笑chu声，起shen推了推犹自发怔的同伴“我说苏兄苏兄呵！你捧书常dao‘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怎地今儿面前真坐了一位颜如玉，反倒傻傻地不开窍呢？”

被他一推，苏伯玉乍然回神，回tou看了他一yan，慢慢收敛了心神。腻人的脂香让他轻皱眉tou，暗悔不该因一时好奇而进了这号称“洛yang第一”的“怡chun楼。”chu2目皆是庸脂俗粉，让人失望得很。

他怔怔地瞧着面前以厚粉nong1脂掩去本来面目的俗艳女子，下意识地再扭tou看向门口，撞上媚笑如丝，liu转似水的yan波，不禁慌忙回tou。心上却恍惚泛上一抹空虚，就连他自己都不知，为何竟是掂念着刚才的惊鸿一瞥。

记得那女孩有着纤瘦的腰shen、苍白的面颊，而那zhong悲凄的神情更是与这“怡chun楼”格格不入。

他淡淡地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