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暮se渐shen，天边一片乌云徐徐压来。落光叶子的枯枝在风中颤抖着，脚边的落叶因风而舞，簌簌而响。

史朝义没有相唤，只是默默相随。虽非愚笨，但此刻，他委实不知该如何开口向她解释。

知dao他一直尾随在后，却没有回tou。或许心里也在等待他的轻唤，他的解释，为何他却仍是沉默无声。

倦鸦归巢人还家，远chu1隐有饮烟升起。长街上寥廖数人，除了他与她，其他人俱是行se匆匆。

终于停下脚步，仰tou望天，秀目微合又睁。既然他不开口，那就由她亲手来作个了断吧！

她旋shen望他，chun边竟有浅浅的笑“我没事了，你回去陪她吧！”

“寒儿…”未及说话，便已被她截住“你放心，我真的很好！我已经想得很清楚…她比我更爱你！你该和她在一起的。”她chun边liu过一丝苦涩“我爱你，可以为了你抛弃故jiao知己，随你到全然陌生的地方，也可以不在乎你的shen份、你的品行，哪怕你是乞丐、偷儿、qiang盗，还是什么所谓的逆臣贼子…我一直是这样以为的。甚至想自己会不惜用生命来jiao换你的平安无恙…但显然我错了…我爱你，却不能放弃我的尊严与原则…可能我是真的不够爱你，才无法像她那样‘伟大’地牺牲自己来成全你的雄心霸业…”黯然回首，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回去吧！那个女人真的好爱你…而我，连一ju残破的shen子都无法为你舍弃…”

“不！不是你的错！”yin止她再说下去，史朝义沉声dao：“是我的错！我不该如此贪心，妄想将权力与你同时拥有…”

“或许疯狂，但我就是那样一个野心bobo的人！‘边兵如刍狗，战骨成埃尘。’我们这些小人wu在那些皇亲贵戚面前gen本就连狗都不如…甚至在他们心里是从来都不存在的。我不甘心…当我们这些小卒于战场上liu血牺牲时，那些高官权贵又是在zuo什么？那个奉天承运的皇帝又是在zuo什么？歌舞升平，国泰平安？他们的快乐与享受是建立在我们这些小人wu的血泪之上！既然那等昏庸之辈也可居于高位，我为何不可取而代之…”

“寒儿，为了得到至高无上的权利，为了不再活得如草芥一样微贱，像狗一样无用，我不惜牺牲一切…包括亲情、友谊、尊严、生命乃至se相…而你，与你的gan情是我惟一不想牺牲舍弃的。我爱你，寒儿。打从第一yan见到你就喜huan你…你让我gan觉自己还像个活生生的人，还可以有真正的、真诚的gan情。你和我是那样的相似，就好像这世上存在的另一个我。有时候，我还以为，你是可以陪我一起走完这条漫长的dao路，一齐在巅峰之chu1接受世人的mo拜…但显然，我错了，你不是那zhong依附我而活的女人，你有自己独立的思想与人格。若勉qiang你与我同在，只会让你伤得更shen…”

自嘲地笑笑，他jin锁地看她。仿佛只要一眨yan，她就会在他yan前消失“曾经，有一个算命先生说我命本孤寡，qiang求huan爱，不过是伤人误己…那时候，我还以为只要我爱你，一切都不是问题…谁知dao到tou来…”

哀然相望，岳红纱幽幽dao：“你我本是毫无牵绊的两条线，却在无意中纠缠难分…或许，我们本就不像自己所想的那样爱对方，我不会为你牺牲，你不会为我放弃…这样的你我，终是要忘情断爱，各奔东西…”

“回去吧！她还在等你…”蓦然转shen，脚步蹒跚离去。

他默然相望，见她走了几步突又顿住。肩tou颤抖着，她突然转shen，奔了回来，用力地捶在他的xiong口。

“你这混dan！懊杀的猪！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这样爱你，你怎么忍心用谎言编织了一个mei丽的梦，再狠狠地一耳光打醒我。你怎么这么狠呢？你说，你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对我？我、我是那样那样爱你啊…”泪yan抹糊，她的拳越落越轻，终是哭倒在他的怀里。

“寒儿，寒儿…”史朝义低喃着，面容扭曲却终是没有伸手抱她。

不知哭了多久，岳红纱缓缓抬tou，泪痕未干却已绽chu如hua笑颜“或许有一天，你高居金銮殿上，还会记得曾有一个女人真心爱过你…”慢慢后退，任他的脸在泪yan中模糊。千言万语，皆化作一句：“君自珍重…”

…

范yang城门。

夹在众多等待放行的百姓中，她仍是最显yan的一个。

纵是荆钗布裙，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