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了层薄薄冰霜的脚边伏着一名衣着单薄的男童，忒远的距离，看不见男童幼弱的背脊有起伏否，却不是阿雪是谁？

“那旷无象怎么知？”独孤寂忿忿不平，撮拳击地：“他用飞的，咱们只能靠两条…这样下去，神仙才追得上！”“也未必。”应风抱臂沉，一时陷长考。

旷无象一现，广场上的气温陡降，连日都被云雾所遮，光影褪去，所见无不是灰蒙蒙的一片。

术法设置向与地气脱不了系，此一节绝非巧合。”独孤寂会过意来。“照你这么说，他想去的地方，便是气脉的终？”

应风扬声问：“可有派人通报知止观？”窗后再无声响，不知是默认没有，抑或是羞于启齿。独孤寂冷哼：“缩乌！”应风又愧又怒，偏生又难置一词。

静得片刻，坡上阁之内，有人自两扇闭的窗牖后颤声：“应…应师兄，钱长老敲响警钟后，不幸被恶徒所杀，其…其余长老不知去向，我等亦遍寻不着。”

“五峰八脉之中，以风云峡和飞雨峰的地势最，风云峡若为龙，飞雨峰便是犄角。”应风蹙眉：“但说最要的地方，应是居中的主峰通天，以俯瞰的龙形分布来比喻，差不多是龙爪撮拳握心之，为满山灵气所聚，不惟知止观，护山大阵的阵枢也在那里。”独孤寂一愣。

应风四下张望不见有人，扬声：“风云峡弟应风，求见钱长老！哪位师兄行个方便，通传一下可好？”

正觉无地自容，忽听远方山轰然一震，足下之地隐隐晃摇，独孤寂眉陡轩：“是旷无象！他却是怎生到了忒远的地方？”

山岚刮落，散周弥漫的白雾丝，金殿前约莫百丈见方的青砖广场上，一名披银熊大氅、微佝的野人垂落铁锤，闭目侧耳，似乎正倾听着什么。

折断的盐。

独孤寂活动活动肩膀，不快不慢朝野人行去，靴底踏碎冰渣，喀喇喀喇地响，活脱脱就是个随找人搭话的无聊懒汉。

与反应不及的夏渊不同，拏空坪若视旷无象为擅自闯的外敌，何必拿绳网等捕应付？杀了也就是了，想活捉旷无象，定是认了他的份。

“要去那里，直接走山大不是最快么？”“所以才说想不通啊。”应风有些着恼：“我怎知疯在想什么？”

应风心念一动：“本山五峰八脉之间，除有小径相连，相传亦有阵法可通，他必是利用了这些术法设置的秘密通。”

独孤寂听蹊跷：“相传？所以你不知？”少年脸微红，辩驳：“我知风云峡有一两这样的术法机关，可不清楚别人家的情况。”多说无益，独孤寂重又将他挟起，循声追去，赶到惊震谷时。

“我见过一幅本山气脉图，说地气蜿蜒有如龙蟠，夏渊为龙尾，拏空坪与惊震谷分别为左右腹趾…看来旷无象是气脉走势而行。

只见遍地尸首，留守谷内的三名长老罹难，据弟说，旷无象举锤往大殿角落虚敲一记，忽然便不见了踪影。听他们的气，并不知此有术法设置。

“兄台，你这氅哪儿买的？好看，我想给我媳妇儿也买一件。”声音并不特别响亮，但即使听在远远退走的应风耳里，清楚得仿佛贴面而，显然用上了“传音密”之法。

两人速速离开惊震谷，返回通天的山，不多时便已登，闻名天下的传丛林知止观果然金碧辉煌，巍峨壮丽，历经四朝无数帝王的修葺，远观如一座而微的髹金城，矗立于丝丝云雾间。

旷无象拏空坪，但此地不仅未唤醒其心智，反令野人大开杀戒，显然与广场四周散落的绳网炼球，以及几床被破坏殆尽的弩有关…

正要迈步，独孤寂忽横臂一拦，冷：“那厮非同小可，我顾不上你。你若跑得不够远，小心糊里糊涂把命丢了。”

“笊”钱无罄虽是金鳞绶，近年于知止观的长老合议十分活跃，上的师兄们乐得把对外联系、理派系的琐事推给这位青壮派师弟，应风与他算是互动频繁，金绶也不如紫、白二绶位，料想吃排的机会小些。

连喊几声无人回应，独孤寂甚不耐，吼：“妈的！没个话事的来，老踏平你们的狗窝！”浑厚内力所至，仿佛整座山谷都晃了晃。

话里无半讥嘲讽刺，倒似真觉不可思议，冲而，还带儿忠告的意味也未可知。应风几失笑，最终还是忍住了，只淡：“这个知止观，不是我们的知止观。”

连习于富贵荣华的落拓侯爷见了，也忍不住喃喃：“你们奇的儿敢住这样的地方，不怕被人说要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