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遏不了呻吟。
他到底是怎么着?
自他出任务以来,这还是他头一遭受伤,虽说没伤到要害,但却中了毒…
中了毒也不碍事,横竖在师父长期喂毒的习惯之下,他早就练就了百毒不侵的能耐,只是看眼前的情况,势必得忍受一个晚上的痛。
身上虽然带着师父特制的金创葯,可他搁在妆奁里,离他太远了,现下他没有半点力气再回头去拿。
该死,他怎么会犯下这么大的错误。
当他知道重要的内幕之后,早该立即走人的,而不该是为了她而让人发现了他的踪迹。
全都是因为她…他根本不能不去在意她。
当她亲耳自郡陵王口中听到那些话,她定是相当痛苦的,而见到她如此痛苦的他,也感到万分痛苦,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完全控制了他的情绪,让他全然无法自持,无法不去在意她。
想到她夹在权谋之中,想到她无立足之地,想到她身为公主却如同禁脔,他的心像是让人拿剑狠狠掠过一般…
但为她感到痛苦又如何?
他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要他如何顾及她?
他帮不了她,想再多也只是让自己更加痛苦,但是他却没办法不去想,尤其是见到她的泪。
倏地,轻微的开门声传进他耳里,紧接着响起凌乱的脚步声,令他警觉的坐起身子,大手紧握住软鞭,魅眸眨也不眨地盯着隔开主房与花厅中间的帘子,任由肃杀之气横生。
“无痕,你在不在里头?”李初雪的声音细微地在静夜中响起。
水无痕怔愣地睇向帘子,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回她,毕竟他不知道她会不会带着大批护卫进入他房里。但倘若她打算要这么做的话,方才在叙涛阁的时候,她就犯不着出声要他小心一点了,是不?
“无痕?”
“我在这里…”他简直不敢相信这虚弱的声音是自个儿的,在全然没有多加细想的情况下,他已然回应了她。
如师父所言,总有一天他一定会死在女人手中。
倘若他猜错了,倘若她真的带着大队人马闯进来的话,他不想认栽都不行。
循声而来的只有李初雪一个人,她微颤的掀开帘子走进他的视线中。
尽管房内没有半点光线,他却依稀可以看见她担忧的神情。
她在担心他?
“你受伤了?”她轻声道,摸黑点起烛火,一屋子的光亮可以让她轻易地发现他肩上仍在徜血的伤口。
天啊,全都是因为她,否则他也不会遇上这种事,但是…
她还没有办法理清自己的思绪,没有办法相信他竟是男儿身,不敢相信那娉婷的舞姿竟是出自一个男人,更没想到他可以开口说话,甚至没想到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竟会是在叙涛阁外的穿廊中。
她甚至还不知道他到底是为什么而来到这里。或许他是刺客,或许他不是,但她唯一知道的是,他不会伤害她。
“还好…不碍事…”只是有些无力罢了。
没想到每每让她撞见的画面都是如此不堪,不是赤裸如初生的婴儿,就是受了重伤的糗样,活似他是个多没用的男人般,空有一张美颜和惑人的身段以色侍主,像是个卖身的男娼…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仿佛他和她之间离得更远了。
“这血是黑的!”李初雪靠近他探向伤口,忍不住惊喊:“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