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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加利树。雨滴。梦(2/3)

"让我们这样走,一直走到世界的尽,好不好?"

报纸放下来了,幼谦的视线了过来,她有些惊惶,好像犯了什幺过失被他抓到了。但,他只是瞪了她一,伸了个懒腰:"雨还没有停吗?"他不经心似的问。

每一滴包着一个梦,只希望它永远不要从枝跌落,让它悬在那儿,梦也悬在那儿。他,那个他!他画不她的睛,但他却找得到她的梦。

一时转不过来,槐树倒听说过,梦槐树却有些陌生,转过去,他的嘴边挂着一抹调的笑。噢!几乎忘了自己的名字叫梦槐!梦槐树?不像!这树太大,太结实,自己却太渺小,太柔!她默默的摇着,他的手揽在她的腰上,轻声说:"事实上,这树的学名叫大叶桉,又叫尤加利树,是常绿乔木,生长

她几乎脱来了!咙里的一声模糊低,已使她自己惊,回过去,还好,幼谦正躺在沙发中,一张报纸掩着大半个脸。她激上帝造人,把"思想"锁在每个人的脑海,不必担心别人发现,否则,这世界是不是还能如此安宁?

"我太平凡,我画不你!"

这是他说过的话,于是,他们一起走着,脚踩潭里,奏的是最优的乐章,尤加利树的枝,挂满了雨滴,每一滴雨里包着一个梦﹔像相士的晶球,你可以从它看未来,每一滴雨包着一个梦,瑰丽神奇,而当它从枝跌落,雨滴碎了,梦也碎了!就这幺短暂,他说过:"这是人生。"

这是人生?她从不想费神去了解人生,只因为这两个字太过虚幻繁复了,她也不相信他能了解。他是个艺朮家,落魄的艺朮家是世界上最可悲的一人,因为他们都有那幺、那幺多的不被赏识的才华!他们不能像世界漠视他们那样漠视自己,于是,你可以在他们上找到过多的苦闷的痕迹。他也一样,她还能记得他那件破破烂烂的、藏青的外衣,晴天是他的工作服,雨天是他的雨衣,上面积满的是各各样的油彩和各个季节的雨滴。

世界的尽?世界的尽又在何方?她神的凝望和凝想,鼻在玻璃上压挤着。

他说过,他给她画过那幺多张像,却没有一张画的是她!

"但愿我有一支笔,能画你的睛!"

"好。"

"梦槐树。"

她还记得他中的沮丧。于是,有一天,他试着画雨、画尤加利树和雨滴。然后,他凝视着她,猛的了起来,像新发现似的抓住她的胳膊说:"我知你的睛像什幺了,像两滴雨,每一滴里包着一个梦!"

只有雨,那亲切而遥远的雨。仰起脸来,她几乎可以到雨丝迎面扑来的那凉丝丝的味。披上一件雨衣,把手在雨衣的袋里,沿着尤加利树夹的公路,缓缓的向前走,把路灯和树木一株株的拋下。望着两个人的影从前面移到后面,又从后面移到前面。是的,两个人的影,还有一个他!那个他,是多少年前的事?记不清了,那个他已不知跑向何方,留下的只是虚虚幻幻的一串影

他重新拿起报纸,遮住了脸,一面从报纸的边缘偷偷的注视她,她又在窗前的位上坐下来了,前额抵着窗玻璃,他只能看到她那瀑布般披散下垂的长发。他怔了一会儿,又想起今天新来的女职员,描得而黑的眉膏搽得那幺厚,但是她会笑,"咯咯咯、咯咯咯…"如果把这样的女孩揽在怀里,听她笑得颤,不知是一什幺滋味!他把报纸往脸上一蒙,闭上睛,专心专意的想起那个笑声来:"咯咯咯,咯咯咯…"像只母

"梦槐树?"

"如果你愿意,把它珍藏起来吧!"

"看什幺?窗外面有什幺稀奇的东西?"幼谦的声音突然响了,她吓了一

"还没有。"她低低的回答。

"哦,没什幺,"她怯怯的、犹豫的说:"只有雨。"

她答应得那幺脆,那幺快,使他连后悔都来不及。娶了她,恭喜之声,纷至沓来,那幺的一个女孩,你幼谦凭什幺娶得到手?但是,她不会笑,她只会倚着窗看雨。如果雨停了,她不知又会看些什幺了。那对睛终日恍恍惚惚的,望着你也像没有看你,你就无法明白她是个真的人还是个幽灵!枉她天生就那幺白皙的肤和乌黑的珠,却不会笑。

像两串永远环绕不起来的珠链。柏油路面的雨迎着路灯闪烁,诱惑的味重了:"来吗?我带你到世界的尽去!"

她继续注视着前面。尤加利树,那幺的树,那幺茂密的枝叶,两旁伸的树枝把整条公路遮覆住,雨滴从叶的隙中向下滴落。

废话!幼谦想着,从什幺时候开始,他们之间就只有废话可谈了。他努力想着他们有没有谈过不是废话的话,几乎想不来。除了他向她求婚的时候:"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这是什幺树?"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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