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你来吧!珠帘呼啦啦的一响,她猛的一震,是他来了吗?回过头去,心就沉进了地底,不,不是他,只是丫头珮儿。失望使她的心抽紧,而在滴着血了。
“小姐,”珮儿掀开珠帘,走到栏干边来,满脸笑吟吟的。“狄少爷…”“来了吗?”浣青急急的问,心脏又加速了跳动,血液也加速了运行。“怎么不请进来呢?”
“哦,不是的,小姐。”珮儿摇摇头说:“不是狄少爷,只是他的童儿靖儿来了,他说他们少爷派他来说一声,要过两天才能来看你,问你好不好?要你保重点儿。”
“哦,是靖儿?”浣青虽失望,却也有份安慰,总之,他还没有遗忘了她。知道靖儿是狄世谦的心腹,她说:“靖儿呢?还在吗?”“在下面等着呢,他问您有没有话要他带给狄少爷?”
“你叫他上来,我有话问他。”
“带他到这儿来吗?”“不,带到外间就好了。”浣青顿了顿,又问:“我妈在吗?”
“她出去了,到吟香楼串门儿去了。”
“那好,你就带靖儿上楼来吧。”
靖儿被带上来了,浣青在外间的小客厅里见他。那是个聪明伶俐而善解人意的书童,今年十六岁,长得也眉清目秀的,是狄世谦的心腹,就如同珮儿是浣青的心腹一般。见到浣青,靖儿行了礼,立即说:“我们少爷问候小姐。”
“你们少爷好吗?”浣青关怀的问。
“好是好,只是…”靖儿欲言又止。
“怎的呢?”浣青追问着。“你只管直说吧,没什么好隐瞒的,是他身子不舒服吗?所以这么多天没来了。”
“不是的,是…”靖儿又咽住了。
“你说吧!靖儿,不管是怎么回事,都可以告诉我。”浣青有些急了,靖儿吞吞吐吐的态度使她疑窦丛生。
“是这样,”靖儿终于说了:“这两天,我们府里不大安静。”
“这话怎讲?”“我们少爷和老爷老太太闹得极不愉快,少奶奶和少爷也吵得天翻地覆。”“为什么?”浣青蹙起了眉。
“奴才不敢讲。”靖儿垂下了头。
“你说吧,靖儿,”浣青几乎在求他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为了我吗?”“是的,小姐。”靖儿的头垂得更低了。
“你们老爷怎么知道的呢?”浣青忧愁的问:“不是每回来这儿都很秘密的吗?”“老爷早就知道了,”靖儿说:“这回吵起来并不是为了少爷来这儿?弦说,少爷偶然来这里一两次也不算大过。这次是因为少爷说,要把您娶进门去,老爷…。縝r>
“不许,是吗?”浣青看他又停了,就代他说下去。
“是的,老爷说…”“说什么呢?”浣青更急了。
“他说…他说,我们少爷要纳妾,宁愿在丫头里挑,就是不能收…”“我懂了。”浣青苍凉的说:“你们少爷怎么说呢?”
“少爷和老爷争得很厉害,他说您虽然是这儿的姑娘,但是知书识礼,比大家子的小姐还好呢!老爷说女子无才便是德,知书认字,作诗填词,反而乱性,说…说…说会败坏门风呢!”浣青咬咬嘴唇,低低叹息,轻声说:“完全在我的意料之中。”俯首片刻,她又问:“你们少奶奶怎么说?”
“她说她父亲是翰林,她是大家子的小姐,假如我们少爷要把青楼里的姑娘…”靖儿猛的住了口,感到说溜了嘴,瞪视着浣青,不敢再说了。“你说吧,不要紧。”浣青咬了咬牙。
“她说…她说…您如果进了门,她就回娘家去。”
浣青调眼望着窗外,默然无语,好半天,她动也不动。室内静悄悄的,靖儿和珮儿都呆呆的站在那儿,谁都不敢开口。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终于,浣青的目光从窗外收回来了,她的脸色出奇的苍白,嘴唇上毫无血色,眼睛又黑又大又深邃,直直的注视着靖儿,眼里没有泪,只有一份深深刻刻的凄楚,和烧灼般的痛苦。她开了口,声音是镇定而清晰的:“靖儿,你们少爷这几天的日子不大好过了?”
“是的,他几天都没睡好过了,整天唉声叹气的,又不放心你,所以派我来看看。”
她又默然片刻,然后,她咬咬牙,很快的说:“靖儿,回去告诉你们少爷,我谢谢他的问候,再告诉他,别为了我和老爷老太太争执了,其实,即使你们家老爷老太太应允了,我们太太也不会放我。何况…我也…实在不配进你们家呢!所以,请你转告他,我和他的事,就此作罢了。”说完,她站起身来,向里间屋子走去,一面说:“靖儿,你再等一下,帮我带一个字帖儿回去给你们少爷。”进到里屋里,她取出花笺,提起笔来,迅速的写了一阕词,一阕拒婚词:“风风雨雨葬残春,烟雾锁黄昏,
楼前一片伤心色,不堪看,何况倚门?旧恨新愁谁诉?灯前聊尽甭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