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丝萦轻轻的叹息。“你能吗？”“是的。”“那么，我呢？你也能原谅吗？”他握住了她的手，她那凉凉的、被雨所濡了的手。

“他都告诉了你？”“是的。”琳一烟：“一个离奇的、让人不能相信的故事！”“天方夜谭。”方丝萦轻声的说，叹了一气，她的睫低垂，微显苍白的面容上浮起了一个淡淡的、无奈的、楚楚可怜的微笑。琳颇被这微笑所打动，她对自己的情绪觉得奇怪，想像里，她会恨她，会嫉妒她，会诅咒她。可是，在这一刻，她对她没有敌对的情绪，反而有奇异的、微妙的、难以解释的情。这是为什么？仅仅因为昨晚她曾照顾过醉后的她？“谢谢你昨晚照顾我。”琳忽然想了起来。

“还有，我自己。”她没有说话，他们开始往回走，走了一段，柏霈文轻轻伸手挽住了她，她没有抗拒，她正迷失在那雨雾中。

“是的。”她说，轻声的。“我原谅了，早就原谅了。但是，这并不代表我接受了你的情。”

“没有笼。”他说。“那你就任我飞翔吧！”

“没什么。”“我昨晚说过什么吗？”

“坐吧！方…呵，”她轻蹙了一下眉。“该叫你什么？方小？章小？还是…柏太太？”

几乎关死了我，这一个又将怎样？”

“我还不想回去，”方丝萦说：“淋雨有淋雨的情调，我想再走走。”“那么，我陪你走。”于是，他们走了烟山庄，沿着那条泥土路向前走去，暮秋的风雨静幽幽的罩着他们。好一阵，他们谁都没有说话，然后，他们一直走到了松竹桥边。听到那的潺，柏霈文说：“有一阵我恨透了这一条河。”

“我们走吧，烟，你淋了。”他挽着她的手。

“我不懂你的意思。”她说。

是的，来了！那个原夫人来讨还她的原位了！琳直了背脊。“什么事？”她的脸孔冷冰冰的。

方丝萦温柔的望着她，那对大睛里有好多好多的言语。于是，琳明白了，自己一定说过了一些什么，一些只能对最知己、最亲密的妹才能说的话。她低下，闷闷的着烟。“我来看你，柏太太，因为我有事相求。”方丝萦终于开了。

她又轻轻的叹息。“能吗？能吗？能吗？好烟？”

“是吗？”她幽幽的问，看着那废墟。我的家在那儿呢？这废墟是筑巢的所在吗？何况，鹊巢鸠占，旧巢已不存在，新巢又禁得起多少风风雨雨？

“我一直想告诉你，”柏霈文说：“你知，三年前，妈患肝癌去世了。你知她临死对我说的是什么？她说：‘霈文，如果我能使烟复活，我就死亦瞑目了。’自你走后，我们母都生活在绝望和悔恨里，她一直没对我说过什么关于你的话，直到她临死。烟，你能原谅她吗？她只是个刚任而寂寞的老人。”

方丝萦凝视着琳，她的睛张大了。

她不语，她的光透过了蒙蒙的雨雾，落在一个遥远的、遥远的、遥远的地方。晚上，雨下大了。方丝萦看着亭亭睡以后，她来到了琳的房门，轻轻的敲了敲门。柏霈文的门内虽没有灯光，但是，方丝萦知他并没有睡，而且，他一定正警觉的倾听着她的动静。所以，她必须轻悄的、没有声息的到琳屋里，和她好好的倾谈一次。门开了，琳穿着一件粉红的睡袍，站在房门，瞪视着她。方丝萦不等她任何表示，就闪了房内，并且关上了房门。用一对坦白而真挚的眸，她看着琳，低低的说：“对不起，我一定要和你谈一谈。”

琳向后退，把她让了屋，走到梳妆台前面，她燃起了一支烟，再默默的看着方丝萦。这还是第一次，她仔细的打量方丝萦，那白皙的肤，那乌黑的珠，那小巧的嘴和尖尖的小下，那淡淡的哀愁，和那份轻灵秀气，自己早就该注意这个女人走呵！

“既然你已经知了我的本来面目，我想，我们就一切都坦白的谈吧。”方丝萦说，恳切的注视着琳，声音里带着一丝温柔的祈求。“我以一个母亲的分，郑重的把我的孩托付给你，请你，不，求你，好好的帮我照顾她吧！我会很激你。”琳吃惊了。她的睛张得好大好大，诧异的瞪着方丝萦，这几句话是她梦也想不到的。

“哦，是吗？”她问：“仅仅恨这一条河吗？”

他打了个寒战，声音微微有些儿战栗：“我将任你飞翔，但是，小鸟儿却知那儿是它的家。”

“我很不愿这么说，”方丝萦用了嘴。“但是，这是事实，你似乎不喜那孩。我只请求你，待她稍微好一…”“你在暗示我

“我知，给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