坛,供祭在华家后院的佛堂里。而华夫人更把生活起居迁至后院,直接住进佛堂,从此带发修行,专心礼怫。
华家顿失龙头,主事之位自然落在展煜肩上,而静眉由原本静态的学习中走出,她身为华家长女,在展煜的坚持下,开始真正管理起棉田和厂里的事务,这段期间,骆斌更加展现出过人长才,在内务、产业和对外生意上给予两人绝对的助力,令展煜无后顾之忧,让静眉能放胆去摸索。
忙碌匆促,乱了一阵时候,而今,似乎已平静下来。
静眉合起记事册子,将朱笔搁下,纤指轻捺眉心,书房中的油灯火将她的身影淡淡地投映在墙上,四周静谧谧的,流泄出一份清寂。
以为风叩帘栊,抬起眼,却见男子身影印在纸窗上。
她起身步近,推开窗子,瞧见骆斌负手而立,半边面容浸淫在月色中。
“这么晚了,怎么不睡?”她问,声音轻轻哑哑,眸光深切。
近来,她常这么看着他,澄澈的眼眸多了些什么,又按捺住什么,有些激切、含怯又含情,荡著近似怜惜的情意。这教骆斌惊慌,竟害怕迎视那样的眼。
“小姐呢?”夜如此深沉,他为何不上床安眠,却从房中走出,静杵到这儿?骆斌自问,他答不上来,心底深处发出他拒绝去听的嘲讽笑音。
“煜哥在外洽商,这几日都不在府里,有些工作我得照看着,我…我还不十分纯熟,所以忙晚了。”这些日子大家都忙,今晚终能和他静静谈话。
他抿唇不语,身形微动,面容离开月光,完全隐在暗中。
“骆斌…”他要回房了吗?她还想同他多处一会儿呵。静眉见他动作,不禁紧声唤出,两脚自有意识,跨出房门,盈盈来到男子面前。
那男子神色清冷,心思自知,有意无意地避开她的注视。
“小姐请回房休息,公事虽繁,身体要紧。”
静眉轻轻笑着,如醉人琴音,硬是绕到他面前,望着那张严谨的峻容。
“骆斌,我、我有些话想告诉你…我很谢谢你,爹走得突然,家里事情好多好多,棉田、纺织厂的事务我毫不熟悉,煜哥又得应付外务生意,若没有你,我、我真不知该怎么办…”
男子的胸膛隐隐起伏,气息陡地粗重,在瞬间已做调整。
“小姐言重了,这些是分内职务。”
“不、不…”她摇头,小脸真切,朝他更近一步,唇嚅了嚅,却不知说什么才妥当?才能完整地表达自己的心思?
“骆斌回房了,小姐也请安歇。”
走!离开!万不能再逗留!脑中无数警讯,在在提点著他,不去多想,他举步便走,竟有些狼狈和失措,险些撞上廊柱。
绕出书房前院,转入一道拱门,经过九曲桥,再转进另一道拱门,来到那处“欣欣向荣”的庭园,月夜下的大榕雄挺沉著,长须随风轻动,叶片与细桠缓缓摇摆,在沉寂中稍添灵活。他步伐一顿,猛地转过身躯…
“为什么跟著我?”
“啊!”女子轻呼,差些撞进他的怀里。
骆斌的身子挺直得如那棵大榕,面容紧绷,整个轮廓凌厉起来。
这些日子,他就快折磨死自己了。下决心要亲手扳倒华家,要夺回所有,要彻底地羞辱那人,但此生的仇敌已死,这些年的努力和部署顿失意义,往后的目标何处?心头恨意又该何以消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