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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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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贾府天香楼内…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chu1有还无。

这“无”字的最后一点轻轻巧巧地点完,mao笔的尖端凝在无字上一寸chu1停住,久久不动,写字的主人一双柔波似的yan端详着自己的字,陷入了一片沉思之中。

“好。”

“写得真好!”这一左一右发chu不同音调赞叹声的,正是秦可卿的贴shen丫鬟,宝珠跟瑞珠。

两人都是一shen淡紫杉,宝珠瓜子脸,秀丽清雅略显羞怯,瑞珠则是圆脸,shuang直有正义之气。

她们两人是她自己从一堆丫鬟中选中的,选的时候,没有什么特别的条件,最重要的是直觉,gan觉对了,什么都好说;gan觉差了,则宁缺勿滥,她秦可卿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秦可卿一双柔波左右横了她们一yan,优雅地把mao笔放在琴形砚上,没被她们的赞mei冲昏tou,反而一本正经地问:“好?好在哪儿?”

“这…”宝珠腼腆地笑笑,她也说不上来。

柔波转而斜睨着瑞珠。“你呢?好在哪儿?”

“嗯…’瑞珠思索了一会儿那双圆圆的yan睛灵巧地在字上游移着,过了一会儿,shuang快地答:“反正小姐您写得就是好,好在无法用言语来描述;既然无法用言语来描述,所以我们想不chu来怎么形容它的好,宝珠,你说是不是啊?”说完还呵呵地笑了两声,灵动的yan神满是顽pi之se。

“是是,我也是这样想。”

秦可卿黛眉微蹩,似怒又似无可奈何地分别横了她们两人一yan;她倒不是生气,只是觉得受不了。

宝珠跟瑞珠并不是那zhong成天只会拍主子mapi,阿谀奉承的人,只是她们把自己当成了仙女,觉得她的一切都是完mei、无可挑剔的,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被这两个小丫tou贴上了“零缺点”的卷标,所以不guan她zuo什么,两人总是口径一致地喊“好”至于好在何chu1?一问便louchu符合她们个xing的回答…

宝珠永远是那抹腼腆的笑,瑞珠呢,则一定在机灵的脑中转个几圈,再跑chu个虽然文不对题,却令人莞尔的回答。

她再看了一yan自己写的这几个字,说清新不清新,说雅正也不雅正,纵横奇逸那就更谈不上了,纯粹只是心清的抒发,信笔写来,丝毫不讲究;只不过因过去曾经参加过书法社,也曾得了几个奖,所以虽是随手写来,倒也蛮像个样子就是。

轻移莲步,慵懒地往hua梨木椅上一靠,自阿拉伯商人那儿购得的波斯猫适时地tiao进主人怀抱,撒jiao地磨蹭,她一双青葱玉手若有似无地抚着猫儿洁白的长mao,目光没有焦点地放在远方,就这么随意闲散的姿态,也是一幅明艳不可方wu的绝mei景象。

“你们两个…”舒服地斜靠在椅背上,她jiao柔地数落两人:“想些新鲜的词儿来赞mei我吧!成天mei呀、好的,你们不腻,我都腻了。”虽然是责备,可那jiao柔的语气,一点儿也不会让人觉得难堪或尴尬。

宝珠跟瑞珠对望一yan,利落地收拾桌上的mao笔砚台,虽然是她的贴shen丫鬟,整天看着她,但秦可卿的mei就是有办法让女xing都为之目眩神迷。

她的mei,若仙若幻,既神秘又朦胧,有秋天湖水般的剔透柔mei,又有江南女子特有的轻盈飘逸;一双yan波光闪闪,眉宇间偶尔有gu淡淡的忧郁,笑的时候温柔和善,仿佛所有的mei好都在她yan睛里dang漾,不笑的时候又自有一gu冰清玉洁的高贵,孤傲却不至于让人无法亲近。

十二金钗里,就属她们这位可卿主子最为神秘优雅,想法也最古怪。

怎么说呢?看看她的卧室布置与稀奇古怪的收藏品吧!

她案上陈设武则天镜室中的宝镜,另一边摆着赵匕燕立着舞过的金盘,盘内盛着安禄山掷伤了杨贵妃玉ru的木瓜,床呢,则是寿昌公主于han章殿下卧的榻,悬的是同昌公主的联珠帐,还有西子烷过的纱衾、红娘抱过的鸳枕,bi上挂着的则是唐伯虎的海棠chun睡图。

这些东西奢靡馨香,倒是颇为符合她外表朦胧梦幻,总是给人罩了层轻纱般的gan觉;只有她们两人知dao,她表面上温柔高雅、妩媚jiao柔,内心其实是愤世嫉俗,固执而jian定的。

她看这些收藏品,总是以一zhong清高又置shen事外的态度在看,收集这些与她外表吻合的东西,总在欣赏时liulouchu一zhong雅致的微笑。

这就是秦可卿,一个既优雅又古怪、既冷静又多情、既懒散又神秘、既飘忽且表里不一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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