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炷香——

“…虽然将军宽宏大量仅是把弱柳赶府去，但…但弱柳实在不敢再回卢家去了，因为婆婆绝不会轻易恕过弱柳的；而弱柳也不能回崔家，因为大哥也会毫不犹豫地再一次把弱柳送给私人贩；弱柳更没有上千两银来让尼姑庵收留，所以、所以…”

“不要害怕…”

“…更不会伤空你…”欸？真…真的吗？

不知为何，瞧见她那苦涩哀凄的模样，是那般楚楚可怜，那样脆弱无辜又无助，慕容勿离竞有些心酸的悸动，难以忽略，也难以平抚，教他无法就这样扔

“…我发誓！”

弱柳悄悄垂下密的长睫。“瑞荷夫人…夫人许诺要送弱柳家。”

“我在战场上杀敌，也会惩罚歹徒恶吏，但是我这辈从未曾对任何女人动过一手指。”慕容勿离的神情非常严肃，声音也非常严肃。

她两往下偷瞄。

可是…她的视线又飞回原位。

但是，他始终很有耐心地静坐在那一，连手指也没有动一下，而且…神情非常平静温和。

“因为…因为弱柳没有地方可以去了。”弱柳低喃。“婆婆她不喜弱柳…”

婆婆？她嫁过人了？可是之前她仍是呀！

所以她只好走上绝路。

那倒是！“那厶今天…今天…”

“对、对不起，弱柳…弱柳不是故意欺骗将军的。”

耶？

眉峰骤然聚拢“你想家？”慕容勿离惊讶地问。“为什么？”

原来他是真的很好看哩！就如同荷所形容的，那双剑眉虽然又又长却不霸气，反而像是两条黑虫蜷在他双之上，俊朗却又煞是有趣；还有他的鼻梁又又直，双端正有力，紫带束起的黑发更是柔细乌亮，不似她记忆中那般刚直。至于他的材嘛…

看来，她昨儿夜里好多印象都是错误的呢！

“我最痛恨人家欺骗我，但是我也仅是把你们赶府去，并没有伤害你们吧？”

“等等，等等！”慕容勿离忍不住打岔。“你究竟几岁了？又是几岁嫁的？”

“…爹娘也去世了，姨娘又无法容忍我…”

“…我不会对你生气…”

“没关系，不过…”慕容勿离的声音更轻了。“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被凌得更…咦？

在慕容勿离温和鼓励的目光下，弱柳不由自主地和盘托了所有的委屈与悲苦，冗冗长长，一一滴的血泪，全都告诉他了。

“可是…可是昨儿晚上将军您…”弱柳终于怯怯地开了。“您…”

几乎过了一整炷香之后，弱柳才自两臂间的隙悄悄探双——她不敢相信他，昨儿夜里的他看起来是那样凶残暴戾呀！

脱一切，她…她犹豫得太久了，所以，上天又决定让她经历更多的痛苦了！天哪！这回她逃不过了，这回她真的逃不过了，她会被揍得更凄惨，会被伤害得更彻底，会…

他…居然在责怪自己吗？

“我很生气你竟然如此轻匆自己的生命，也…”慕容勿离轻泛苦笑。“也很生气自己竟然把你到绝路，如果我能多作一思考，或许就不会演变成如今这状况了。”

于是，她放下了抱住脑袋的双臂，可仍是缩成一团，半张脸隐藏在缩至前的双膝后，再眨着犹豫的目光悄悄打量他。

“过了年弱梆就十七岁了，但弱柳十岁就嫁到卢家冲喜，可是隔不到两天夫婿就病逝了，因此婆婆恨弱柳，她说是弱柳克死了夫婿，所以她要为儿这气，于是自那日起，婆婆就…”

昨夜严厉冷峻的瞳眸，今日却如瀚海般邃，似云絮般柔和，令人到十分安心，这才是使她逐渐摆脱恐惧的主要因素。

扬起双瞳，弱柳再次俏悄端详他，这回更仔细，于是她发现他不一样了，与昨儿夜里的他不一样了。

也许是他那抹苦笑打动了她，她开始相信他了。“将军真的…真的不会打弱柳？”

在黑暗中的印象里，他的躯是大结实又刚勇猛的，还有团团纠结的肌，但此刻，着一袭银紫长袍的他瞧上去却又如此修长温雅，令人魂飞魄散的慑人气势也早就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她终于相信他了。他原本毋须如此耐心地向她解释这么多，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