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地瞅着看着等着。
终于按捺不住了,他上前拉住她的手,如几个时辰前阻止她来赴宴时一般。
“罢月,你放弃吧!”
她仍是笑得天花乱坠,指着他鼻子浑身乱颤“你又要我放弃,居然是你要我放弃。”
她步步紧逼到他的跟前,明明近在眼前,却仿佛离他有千里之远。这一回,她是真的失望到心眼里了。
“遣风啊遣风,多少年了?我喜欢你多少年了?自少时你入宫那日起,我便喜欢上了挺拔沉稳的你。你失去仕族身份,我比你着急;你面对生死关头,我比你紧张;你受了伤挨了痛,我比你更痛。我为了你想了这么多年,付出了这么多年,也同这天下王权斗了这么多年。你生生地将一个天真烂漫的小主锻造成革嫫最不择手段的女主,到头来竟是你走来要我放手。”
他知道自己这一步伤她至深,可是他没有选择,只有一条道走到黑,或许他、他们俩才有最后的机会。
他拉住罢月,只求她给他最后一个解释的机会“罢月,你听我说,我要告诉你…”“你真正喜欢的人是斜日,对不对?无论我付出多少,哪怕是挖出整颗心摆在你面前也无法留住你奔向她的脚步,是不是?
“——这就是你想告诉我的,你不爱我,自始至终你那颗心半点不曾落在我身上——这就是你早想告诉我的,可是?”
她狂叫,狂喊,终究只落得狂笑不已。
“我好傻啊!以为做了女主,赐还你赤袍,让你恢复尊贵的身份,你就会向我求亲,愿做我的夫君。从此,你我白头偕老,年年雪飘年年赏寒梅烙香。
“可你不穿赤袍,宁可着黑衣留在斜阳殿西南小院,虽然那宫殿的主人五年前就失踪了。
“五年了,你我日日相伴五年有余,你看着我如何挣扎在这幽深王宫之中。不算你作为她的秘器出生入死,我夜夜在小院里等着为你包扎伤口的那几年,你也与我朝夕相处了那么些日日夜夜,你半点不曾同我交心。
“自她回宫以来,你就开始跟我虚以委蛇。九斤半早就告诉你她回来了,你不曾告诉我;她早就在你面前挑明她没有失忆,你也不曾告诉我;今日她兵变逼宫,你——我亲自指派的内宫侍卫统领,居然协助她逼我这个宫——咎由自取,今晚我终于知道什么叫‘咎由自取’,哈哈哈哈哈!”
她仰天长笑,拿过桌上那壶梅子酒,一口饮尽,滴酒不剩。
放下酒壶,她亦收起笑容,再不看他一眼,目光只对着斜日。
“你以为你赢了?是,你确是赢了,可我也没输啊!还是这壶梅子酒,还是这等又酸又甜的滋味,斜日,你不喜欢?却也喝了这么些年,不是吗?”
她的笑藏着阴谋,斜日忽而想起了什么。这个时辰修竹却不在宫中,不对劲。
罢月恰在此时丢出她的压箱宝贝显摆给斜日看个透彻“你猜到了是不是?我的亲姐,你是何等精明之人,定是猜到了。我早先叫几个黑衣人接了修竹去我那里玩玩。
“前些日子那几个黑衣便替我查出了一些修竹的身世。我想不到,很有些想不到你这样的性情竟会有那样的奇遇,遂接了修竹同我说说话聊聊天——同你学的,黑衣秘器养几个在身边很是顺手,很是顺手啊!既然这宫中我待不下去了,那就让修竹陪着我出宫逛逛吧!”
她推开桌上的酒壶,洒脱地向门外走去。她的身后那只重掌紫玉珠的手微微摆了摆,围在宫殿外的侍卫让出一条道来,目送罢月出殿。
临一水见罢月安然走出宫殿,忙跨了进去“就这样放她走?那修竹怎么办?”
斜日即便不理天下人,也不会放着修竹被掳不管。拨弄着重新戴回腕间的紫玉珠,她那对单凤眼淡漠如昔。
“什么人也不用派,遣风一人于罢月可抵千军万马。”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刚在后头我也听了些罢月对遣风说的话,那种失望是恨到骨子里的。我想这会儿她怕是将遣风千刀万剐的心都有了,派他去救回修竹,你不是把修竹往火坑里推嘛!”
临老九向来不屑于男女间的那档子事,要不然也不会锳进这浑水里,不过是为了找个稳妥的地方躲个把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