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亲看到你下去。”平平安安的，下去。

他怕她会突然昏厥过去，他怕她会忍着痛楚不说，他怕她会在他的怀里没了气息——

“又不是、每个人，都会，二话不说，就动嘴，咬人，我们疫鬼，哪知，世上会、会有你，这恶兽，偷偷摸摸、无声无息，靠过来，就咬人…”

“你可以，亲，看看，我能不能，到。”

会怕就好，会怕就赶快开说要离开他。

“你咬的，有可能，是…”

“原来害我一命呜呼的家伙就是你！”他没有手能指着她鼻尖吠，气势瞬间少一大半，但吼声大到让乌蛟蛇转瞄他。

“你少给我转移话题！”他明明在跟她说正事，她又想牵拖到哪里去？！

“我到死都还很纳闷，咬她一，挂掉的却是我…”

我一起到黄泉地府去，泡油锅躺刀山？”他故意要吓唬她，并成功地觉到她在发抖，颤若秋风落叶。

她安静的听着，他却停顿下来，神情思——鲜少思考的他，极其难得忖度的认真模样。

狍枭清清，说：“那天，打完架，肚很饿，想找只豺狼虎豹来补补，可是找寻了整座山，只看到填牙都嫌小的兔和鸟——”当时的他，还是只嗜血恶兽，哪像现在，碰不得血臭，和碧貔互咬，被他爹劈昏之后，他是呕吐着清醒过来的，满嘴的血味，翻腾五脏六腑。“好不容易发现一只小女妖，想想凑和凑和着吃，先解除饥饿再说，以下就是你追我跑的情况，省略，哼哼，凭我的手当然是成功逮住她，一嘴就朝她白的颈咬下去——”

“…”她沉默着。

“那，我不听了。”她倔起来。

“你也，害

“我脖，后方，齿，早就，痊愈，才没有，留下，伤痕…”一说完，要闭嘴已经来不及。

“好啦…我说我说啦——”越来越难以违逆她。真怪，她又不凶、又不呛、又不蛮横，他嘛怕呢？

“…”“你脖后方两个齿伤痕，不会这么巧是我留下的？”几乎只剩气音，在她耳边呢喃。

“我不怕死，但我怕看见你比我先死，我熬得住，不代表你也能、万一我被绑在这里十年，你本撑不下去…不要在我面前死去，那比把我千刀万剐的凌迟还要更可怕。”

“你也可以什么都不用选，朝我爹娘挥挥手，一跃而下，他们会接住你，然后，你不要回看，直直往山下走，什么消息全别去听，把狍枭、宝貔、方大同——这一个家伙完全忘记…老实说，我已经死过一次，我本就没在怕。”他呼气，两人周风势加剧，拂了发，拂了平静。

不，不是怕，他没有心生畏惧的窝…而是一，很想顺她心意的情绪在作怪。

绑在飞来石上，有何可怕？不过是了一，风大了一，他无所畏惧，可是现在，他怕她伤未痊愈，挡不住寒风袭击，耐不住日晒照，她脸白得像鬼，臂膀这么细，在风中摇摇晃晃，把他的心，也悬吊在半空中，摇摇晃晃。

等等，他听见某两个很诡异的词儿。

“你怎么知我偷偷摸摸、无声无息？”他轻地问。

发丝在风中缠叠聚，他的、她的，已经分不开了，思绪卷过太多太多滴，好的，坏的，全混杂一块，想起自己对她的戏、对她的狠绝，又对她眷恋不忘；她对自己的死心塌地、对自己的专注无二，走了这么一遭，当了貔貅，多活这些年，也不算白来，只是不想走时，仍旧牵挂肚。

“是你，以前，恶兽的，故事吗？”

“…”“不会这么刚好，你小时候，也被恶兽咬过吧？”嗓音更加轻，像棉絮。

“她颈很白，非常非常的白，白到没有血，像雪一样…像你一样。”

“你本只是在逞，你那么弱小，又没有力量，连自保都不到。”

“疫鬼！”两人异同声。

“我终于知我的死因了！你们这些疫鬼嘛四跑闲晃？！上既然有毒，就不要长得这么可可，勾引人家去咬你们自找死路吗？！”

“你刚说，你死过，一次，你没，告诉过我，那是，怎样的，情况呢？”这段故事，他没提过，她很好奇。

她微微瞠眸，与他相视。

“我说完，你就甘愿下去了吗？”

他绝不会埋怨她在这时候与他一刀两断。

“我没有，这么，脆弱，你被绑，十年，我跟你，十年，我不会，在你面前，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