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珊浅浅一笑,对望着他说:“那我也不见外了,寄鸿,谢谢你!”
伟生好似怕方才寄鸿只是说笑,又打岔地直说:“寄鸿,说话要算数噢!安排个什 么时间,我老婆给你当模特儿,你就到我家来替她作画好了,你那闻名于世的女性肖像 画,若是能以禾珊的不食人间烟火美貌为主题,那其是太相得益彰了!”
禾珊不愿意再听伟生这般扯下来,便倩笑地说:“奇鸿,你自己别客气,肚子也饿 了吧?你们聊,我去招呼别的客人一下!”
她那清灵似水的黑眸中,似乎有著太多难以揣测的情绪,她朝寄鸿微一颔首,便轻 轻走了开去。
夜气更浓了,夜空土闪烁著满天繁星。
这一场唐家夜宴,就像一场繁星之问的争奇斗妍然而似乎其中的两颗明星,总是隔 著一段距离,遥遥地彼此欣赏著对方的光芒。
这一整夜,寄鸿的目光总是跟随著禾珊清丽的紫色倩影游移,只要她一消失,他马 上又在人群之中搜索。
他到底是怎么了?他不断地这样问自己。
他有一种奇妙的感觉,这感觉中有著爱慕和嫉妒为什么像禾珊和伟生这么不相同的 两个人,竟然会结为夫妻在一起!?
她那落寞的眼神,她那张寡欢的脸,她究竟有多少心事?她为什么显得这么不快乐 ?寄鸿正在神思之际,禾珊的身影瞬时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一阵巡视之后,不禁失望 地叹了口气,他想干什么?她毕竟是唐伟生的太太啊!
他踱开人群往屋内走去,随意漫步著,但仍甩脱不开搜寻禾珊身影的念头。
他步入灯火辉煌的大厅,却意外地发现禾珊独自一人正立在壁炉前,她微昂著脸, 正痴看着壁炉上方挂著的那幅“月光夜宴”入神得并没有察觉他已走到她身旁。
“你这么喜欢这一幅画?”
禾珊被他的问话震吓了一下,她回过脸来看他,他才发现她脸上正垂挂著两串清泪 。
寄鸿措手不及,万分尴尬地道歉说:“对不起,希望我没有打扰你?”
禾珊缓缓地把脸又别向画的方位,幽忽忽地说。
“你不觉得,这画里的女人很像我?”
睽别多年,再一次寄鸿看见了自己流落他人的画作,除了不胜欷吁之外,他竟惊觉 禾珊和画中女人的落寞神态有著许多神似“你为什么这么不快乐?”
禾珊答非所间,只是黯然神伤地说:“你有没有问过你自己,那画中的女人又为什 么这么不快乐?”
寄鸿答不出话来,只是仰脸凝规著那幅画,那画中人落寞依旧,然而却已被唐伟生 用一架漆金雕花的豪华画框给圈起来,他内心忍不住一阵沉沉的抽痛。
寄鸿再也按捺不住,便大胆地问:“像你这么脱俗典雅的女孩,怎么会跟唐伟生这 样的生意人在一起?”
她冷冷一笑,尽是悱恻凄怆。
“你这是在挑拨离间吗?”
“对不起,我交浅言深了…”
“不,你说的对,但是,我问你,像你这么才气不凡的人,又怎么会有像唐伟生这 样的同学?”
“我…”
她的问话,令他深思起来,无从作答。
“我只是身不由己…”
她淡漠地说,然后用手背抚去脸上的泪痕,迳自往庭园里走去。
寄鸿一时目瞪口呆,心中不断地翻覆著一个疑问: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寄鸿把目光收回,又停留在那幅“月光夜宴”上,他似乎可以感觉到那画里的女人 不知在何时眼眸上蒙住泪光,他的思绪澎湃汹涌,深深地凝视著,良久不忍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