哆嗉,全身泛起一阵凉意。
大漠突地刮起了一阵风,卷起了滚滚黄沙,似乎预告著风暴将起。
沙叱利全身散发著令人退避三舍的强烈怒气。整张脸依旧邪美、依旧面无表情,但,其实他全身上下都充塞著怒气,那饱涨的怒意,仿佛随时都要挣脱身体的束缚,爆裂开来。
还没爆裂之前,那蓄势待发的强劲气流已让周遭的人不敢靠近,要真让它进射出来,那还了得?
因此,众人是有多远避多远。
沙叱利完全无视于众人刻意与他隔开的距离,他兀自陷入一种混杂著焦虑、气愤、紧张与失落的情绪里。
她怎么可以趁他出外执行任务时离开?怎么可以在他爱上她之后,不留只字片语、毫不留恋地离开他?
他愤恨地将手里握著的银制酒杯往墙上用力一掷,浑厚强劲的力道,让酒杯硬生生地镶嵌在墙上,伴随四散的酒液,形成一幅骇人的场面。
周围早已退离至远处的人,仍不晃被这幕景象给震住了呼吸,因惊诧而大张的嘴,始终恢复不了原状。
很少…喔,不!是几乎没有人见过冷邪的沙叱利有过这种超乎理智的情绪反应。在他们眼中,沙叱利始终是个泰山崩于顶仍能对弈、饮酒,谈笑自若的人,而今竟会有这样失常的表现,实在很难令人相信。
大夥儿不禁也联想到那个漂亮得不像话的秦晤言。自从秦晤言消失之后,沙叱利的脾气就开始变差。而且,每天发了狂似的四处找寻秦晤言;回到庞府后,则又不断地喝酒…
难不成…
大夥儿兀自地揣测,并忍不住用眼神传递一些彼此心知肚明、恍然大悟的讯息。
沙叱利不在乎他们在臆度些什么,他只在乎一件事——秦晤言离开了。
如此突然、没有预警的离开了。
他只能在脑中搜寻一些片段的回忆,试图拼凑出一些导致她离去的蛛丝马迹。
最后一次见到秦晤言,是在庞世尊招待大使的宴会上。他还记得,宴会中,晤言绝丽的容颜上突然没了一丝血色,而且眼中进射出欲杀人的光芒,之后,为防她失言,他带著她离开了…
等等,始终皱著眉苦思的沙叱利,突然闪过了一幕情景——
大使言笑宴宴地说道:“听说当初秦业那个反贼,也是沙公予助您一臂之力,才能顺利铲除的…”
当时他听见大使这么说,并不特别想反驳,反正他早已习惯为庞世尊背罪,这实在算不了什么。
但,似乎是从那时开始,晤言即浑身散发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
秦业…
秦晤言…
秦?
是了!他怎么忽略了两人可能会有的关联?秦业一家惨遭满门抄斩,独留一双下落不明的女儿!
会这么巧吗?但,若这巧合能成立,那许多疑问就能迎刃而解了。
若果真如他所想,那么,晤言现在必定对他满怀恨意,且不愿意再见到他…一思及此,沙叱利的心便莫名一揪,浓厚的失落与思念,满满溢在胸腔。
这天大的误会要何时才能解得清?
不行,这儿他一刻也待不下去,该是他有所行动的时候了。
他拿出纸笔,将潜居在此多年所搜获的资料,包含庞世尊手下豢养的杀手组织名单,这些年来为他执行的任务等,一一条列在给皇上的飞鸽传书上,最后明白地表示,他再也不愿待在庞府半刻的心意。
这些年来,皇上总是要他稍安勿躁,好好牵制住庞世尊的行动,随时监控他的言行。就算有什么风吹草动,也断不能动手,因为庞世尊底下握有的兵权太过强大,若稍不谨慎,即可能酿成大祸,一旦内乱,外敌便容易入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