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
劭恒在浴室洗脸,还要隔多久才能独立生活呢,他问:五年,七年?
他胡乱吃了一点东西,回到书桌,摊开课本。
母亲跟进来问:“劭恒,不舒服吗?”
“不不不不不。”他不耐烦的关上门。
母亲吃了闭门羹,只是很幽默地耸耸肩。
很多成年人上了岸也就忘记青少年的烦恼。
其实少年人的生活殊不好过,除出繁重的功课,还得花不少精力来应付成长的痛苦。
生理与心理都由稚嫩的儿童阶段日趋成熟,什么感觉都有:畏惧、高兴、意外、满足、怀疑…一切放在内心,又不能与大人说个明白。
难怪不少同学憋得长满一脸的小疱。
当夜劭恒无法集中精神,很马虎的写了两篇功课。
他的思想,早已飞出去老远老远,同女郎在那无名的草原上会合。
劭恒伏在书桌上熟睡。
第二天早上,忘记拨闹钟,母亲把他叫醒,眼看要迟到,他匆匆赶出门去。
老师以为他病了,劝他回家休息。
劭恒涨红面孔,坚持不肯,倔得似条牛。
老师暗暗打量他,开始担心,希望这种现象只属暂时性。
快要放暑假了,也许只是考试压力使劭恒态度略为转变。
到了下午,劭恒情绪平静下来。
他躲在校园角落,无端落下泪来。自从五岁那年在门口狠狠摔了一跤,跌烂膝盖大哭一场之后,他还没流过眼泪。
劭恒用手帕擦干眼泪,放学回家。他也不知道为何落泪,内心并不见得悲伤.相反地还有一般难以形容的欢欣,但眼泪像是最自然不过,默默地淌下脸颊。
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连劭恒都为自己惊心,不不不,一定要当心。
他登上公路车,回家去。
吃完饭吃水果,父亲坐在电视机前看美式足球,劭恒到门外散步,隐隐听到蝉叫。
他坐在石阶上,呆呆的看看公路前方。
劭恒跳起来,她来了。
一点小小红色,开头只似芝麻点,渐渐趋近,引擎声传来,晃眼间已有火柴盒子大小。
劭恒不由自主站起来。
女郎一定是出城去赴约。
驶近了,劭恒发觉不止一辆红车,贴近它的,还有一架银灰色的跑车,两车一前一后,巧妙地在路上滑翔,两车只差一公尺虚位,一下子,如箭般擦身而过,消失在弯角上。
劭恒呆了许久。
那辆灰车,属谁所有?
劭恒的内心苦涩起来。
那片青绿的草原,劭恒没有想过要同别人分享,他没料到有人会提了篮子来,在草坡上举行野餐会,劭恒一直以为,草地是他的秘密,没人知晓。
现在他明白,他的想法,是太天真太无知了。
平复下来的心情,又似漩涡般搅动,他低下头,回到屋内。
父亲在十一点半关掉电视,接着熄掉全屋灯火。
劭恒想睡,却比什么时候都清醒,胸口像是点著一朵小小的火焰,炽热光亮地照耀著那一前一后两辆跑车。
它们一直在劭恒心中飞驰,提醒他,他只是一个不相干的旁观者。
车子有没有回家,他不知道,天差不多亮的时候,他才睡着。
清晨,父亲的声音传来:“这孩子,晚上在做什么?白天起不来。”
母亲说:“嘘——”
劭恒连忙起来梳洗出门。
他的脚步似踏在棉花上。
在车站故意错过两班车,都不见那位女郎的踪影,劭恒终于登上第三班公路车。
他错过一整节英文课。
老师问:“劭恒,你身体不适,可以告假。”
他没有不适。